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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仪郡主认真听着,侧首瞧了瞧那两名老农,又将视线放回到那毛绒绒的谷穗上,眼底有着思索之色。
见她看的认真,一旁的女使笑着提议:“可要婢子替您摘下来细瞧吗?”
嘉仪郡主摇头,看着那被她托在手中的谷穗,道:“尚未到收获时,此时摘下岂非是毁坏粮食,白费了农户们日日劳作的心血?”
说着,转头朝衡玉问道:“老师,一穗谷子可结多少籽粒?”
这问题似有些刁钻了,但她觉得老师定有答案。
衡玉看着那手托谷穗的小小女孩,含笑认真答道:“各处所植粟种不同、气候不同,收成故有差异,就近几年寻常早粟而言,每穗少至九十,密至数百皆有。日后若能于培种、及种植之道上再有精益,或有每穗千粒的可能。”
嘉仪郡主目露惊叹之色:“一穗可结百余粒米,熬成便是一碗稀粥……饥荒时说不定就能救一人性命呢。”
说着,眼睛愈亮:“……若真能每穗千粒,那便更是功德无量了!”
“是啊。”衡玉看向农田:“民以食为天,辛于农道者,功德无量。”
二人身后不远处的裴无双几人,看着那田垄旁的师生二人,一时心中各有感触。
不知为何,那不过是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子站在那里,可此时瞧着,却叫人莫名觉得心生无限希望。
裴无双也跟着看向远处,眉眼舒展开来。
这一处景,的确是值得细赏的。
若静下心来细嗅,便可嗅得空气里的香气,那是粮食谷物生长的清甜之气。
一行大大小小的姑娘们于田垄间漫步谈笑许久。
待离去之际上了马车,嘉仪郡主刚在车内坐下,便眨着眼睛提醒衡玉:“老师,您可是还答应了嘉仪一件事呢,老师没忘吧?”
“自不会忘。”衡玉笑着打起车帘,吩咐车外骑马随行的程平:“平叔带路,往西郊平河河畔去。”
每月旬末,马哲一行人都聚集在此集练蹴鞠。
见到衡玉过来,在河畔柳树下蹴鞠场内踢得火热的一群少年并无半分意外,挥着手朝她打招呼。
“阿衡,许久未见了!”
“阿衡今日穿裙衫,怕是只能瞧了!”
“如今咱们阿衡可是郡主的老师了,是该沉稳淑静一些了。”
少年们说笑打趣着。
他们当中虽多是权贵子弟,然而嘉仪郡主为女儿身,又尚年幼,以往甚少出现在官宦子弟面前,因而此时无人认得出来,只被马哲他们当作是衡玉带来的哪家小小娘子。
少年们在晚春午后的蹴鞠场上挥汗如雨,衡玉等人站在柳树荫下观赏着,嘉仪郡主不时目露惊喜拍着手叫好。
此处临**河,不远处即为官道,偶有行人路过也会停下看一看这边的热闹景象。
一辆马车经过时停了下来,车上走下了一位着石青色长衫的少年。
少年身侧跟着两名仆从,其中一人一眼便认出了嘉仪郡主,讶然道:“郎君,那是小郡主!”
少年意外地看过去,见的确是嘉仪郡主无误,遂走上前去。
嘉仪郡主也瞧见了他,一时眼睛亮起:“少陵阿舅!”
这是她阿娘太子妃的亲胞弟,金家六郎金少陵。
“小郡主怎会在此?”少年郎君面容温润,带着笑意。
“阿娘和父王准允我跟着老师出宫走走。”嘉仪郡主压低了声音答了一句。
老师?
金家郎君下意识地看向她身侧的少女。
见他看过来,衡玉抬手含笑施礼:“金六郎君。”
少女五官明媚,面色却从容淡然,金家郎君莫名出神了一瞬,适才抬手还礼:“想必这位便是吉娘子了。”
衡玉点头。
此时不远处忽然传来裴无双的惊呼声:“呀!阿衡当心!”
金少陵几人闻声抬眼看去,只见一只蹴球正朝着此处迎面飞来。
金少陵下意识地便要伸手护住嘉仪郡主。
然而下一瞬,只见身前那立在原处的少女身形一转,粉藕色绣白兰裙衫飞旋,抬腿稳稳地截下了那只蹴球,彩球在其脚上转了几转,刚泄了力离了少女的绣鞋,便被她脚下用力踢了回去——
那只蹴球原路飞回,被马哲抬手接住。
与此同时,少女轻软的襦裙刚随着绣鞋落回到草地上。
四下有叫好声响起。
“漂亮!”
“这位女郎的动作行云流水,可是不输那些郎君们!”
面对这些惊叹夸赞,少女面上无丝毫羞涩或谦虚之色,反而微微扬起下颌,冲蹴鞠场上的好友们自得地笑了笑。
“阿舅,我家老师厉害吧?”嘉仪郡主与有荣焉地炫耀道。
见少年无回应,她又疑惑地唤了声:“阿舅?”
金少陵忽地回神,看向小女孩:“怎么了?”
“我同阿舅说话呢,阿舅瞧见我家老师方才那一记截球了吗?”
金少陵点头,重新看向衡玉:“瞧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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