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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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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涌

韩笑歌见青娘走了,四周的客人也都散了,才对玉疏笑道:「不过出来一趟,就有美人倾心,阿疏艳福不浅呐。」

玉疏故意撇了撇嘴,状似苦恼道:「甫之何必笑我,你难道不知道我有心无力?」

韩笑歌大笑出来,替两人把酒倒满:「的确是千古伤心事,当浮一大白!」

玉疏也不推脱,又一口喝了,才把这隻小小夜光杯拿在指尖转着,神色云淡风轻。又见韩笑歌不过喝了几杯,面上就已有些酡红,不由拍着桌子笑不可遏,指着韩笑歌笑他:「甫之这个酒量,将来洞房花烛夜可如何是好?不用来几个人,就能灌醉甫之,新娘子岂不是要独守空房?」

韩笑歌「呵」了一声,也不接话,大约是酒性上来了,以手击桌,以指奏乐,施施然念道:「野觞浮郑酌,山酒漉陶巾。但令千日醉,何惜两三春?」

玉疏哺着一口葡萄酒,含着一缕笑,慢慢咽下去了,才语气淡淡地:「若真能靠酒千日醉便好了,说到底也不过是我等世俗人不想清醒罢了。」

韩笑歌懒懒坐着,看她一眼,笑问:「阿疏在家千娇百宠,也会有烦恼吗?」

玉疏闻言愤愤瞪着他,片刻之后又觉得这个动作有点太孩子气,就把目光又收回来,嗤道:「别人说便罢了,我们是一起长大的,你若说这个话,才是辜负我们从小的情分了。」

韩笑歌复又给她斟了一杯,自己也轻轻荡着杯中鲜艳的酒液,看着透白的杯壁被挂上酒渍,又重新滴回杯子里:「我知道你的心事。阿疏,这话我也是头一遭劝你,阿临对你好,虽说一开始有私心——现在或许也有。可是在他这个位置上,做事又怎能没私心呢?但这么多年来,再是石头做的人,也总能磨出三分情来。何况……何况你父亲,一天比一天难琢磨,现在又偏宠小儿子,站在他的立场上,自然要多加筹谋。你若因为这些事怨怼他,可真是对不住阿临这么多年为你付出的心血了。」

玉疏笑笑:「你是他的伴读,更是他的心腹嫡系,自然为他说话。」见韩笑歌似要反驳,又摆摆手,也不开口,就这么自斟自饮,慢吞吞品了三四杯,才道:「我若因为十多年前的事儿呕气,岂不是早就要气死了。我气的,是他已在给我留意婚事。」

韩笑歌一愣,方道:「怪不得这些日子,阿临颇多留意年龄合适的世家子弟,我只当是……原来是因为这个。」他以为是楼临想提拔一批年轻人,培养自己的嫡系。

他想了想又笑起来,衝散了先前那层若有若无的阴霾,眼神明澈、笑容疏朗:「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既然如此,你看我如何?」

玉疏自嘲一笑,摆手道:「可别、可别!我这样的,去祸害别人也就罢了,既是一起长大的,怎能反祸害你!」

二人都是一阵大笑,韩笑歌笑得喘不过气,点头道:「的确是这个正理!那我还得多谢你手下留情了!」

玉疏大模大样地抱拳道:「不敢当、不敢当。」

韩笑歌又笑过一回,等终于能喘上气了,才又正色道:「阿疏,你也别觉得阿临是在利用你拉拢世家,也不儘然——我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我爹这些年一直在北方前线打仗,之前还好些,最近几年,战况是越来越……」

他叹了口气,眉目间一抹隐忧。玉疏拧眉道:「连韩大将军都对战况头疼至此了吗?」

韩笑歌的父亲韩靖,一生戎马,在大楚有战神之称。

韩笑歌点点头:「其实不是别的,只是前方的粮草,一日比一日来的慢,现在都春天了,却连去年士兵过冬的棉衣都还没发下去,我爹每每来摺子催粮草,总有这样那样的理由推脱,长此以往……唉!」

「若北方真顶不住,其他边境,怕是也危矣!」韩笑歌指了指桌上那坛葡萄酒:「你看这酒便知道,宫中有好几年,都未收到过西域那边的贡品了罢?」

「阿疏,战败割地赔款和亲,可都是一整套的。阿临此举,虽有些太未雨绸缪了些,但也的的确确是在为你着想啊!」

「可恨我空学了这么些年的武艺,空读了这么些年的兵书,前方战事一触即发,我却只能在这里歌舞昇平!」他也不用那小杯子了,拿着一开始那隻粗瓷大碗干了一整碗,喝完把碗重重往桌上一扣,才闭着眼长长叹息了一声。

韩大将军在前线打仗,家小自然都是要留在京中的,不然他掌着二十万大军,要是通敌了可如何是好?

是以韩大将军一日不回,韩笑歌便只能待在京中一日。

他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又不能明言,只能一杯接一杯喝着酒。

他酒量实在一般,刚刚那一碗下去,现下又喝了这么些,很快就喝醉了,口中模糊道:「若是阿临能早日登……」

玉疏一听便觉不好,忙乱之下,只好把手中杯子塞到他嘴里:「甫之,你喝醉了,回府罢!」

韩笑歌「噗」地把杯子吐出来,杯子在桌子上骨碌碌滚了两圈,就这么掉在地上摔了个稀巴烂,还流了一地紫红酒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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