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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7 /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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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又舍去?”

灰袍客的内力修为十分惊人,与蚳狩云所说并不相符,但耿照宁可相信自遇上

太祖武皇帝的某位故人,甚至就是他本人。“若世上再无第二人能使残拳,前辈如

何断定不是太祖武皇帝?”

蚳狩云从床头屉柜中取出一小块木板模样的物事,小心翼翼搁在榻缘。耿照这

才发现是一本硬衬的绣金簿册,两麵裹着锦绣缎子的薄板间钉着线装绢册,册裏却

连一个字也没有,页与页之间夹着一张张大小不一、精粗各异的零星纸头,竟一本

用来夹画的吸墨册子。

耿照坐起身来,揭开封麵,见夹的那张纸泛黄陈旧、布满绉折,似是被捏成团

之后才又细细摊平,纸上以炭枝一类绘着一名浓眉大眼的少年,身上的短褐鬆鬆垮

垮地披着,袒露出结实虬健的胸膛,手裏提了双男子样式的软靴,正不住滴着水;

图麵虽隻画了胸膛以上的部位,以及一隻提靴的右手,却能想见他精赤双脚,涉水

而过的模样,笔触稍嫌稚嫩,神韵的掌握却极其生动。

“那是我们头一回相遇。”蚳狩云抱膝垂首,盯着那幅炭枝速写,麵上露出一

丝温柔的神气。“他害我的银票掉进水裏啦,说什么也要给我捡回来。我本想一爪

捏碎他的喉咙,无奈不识水性,心想等捞上来再杀他罢。”不知想到什么趣事,忍

不住笑了起来。

耿照翻过那幅速写,果然有着大片晕开的黑红墨渍,这图居然是画在柜票的背

麵。想到掌管天罗香的蚳姥姥居然精于绘画,姥姥画这幅画的时候兴许还很年轻,

想到画中之人便是名动天下的太祖武皇帝……耿照隻觉极不真实。这若是个圈套,

也未免准备得太过周折细腻,连黄旧的往日时光都成了共犯帮手,才能透着一股子

的怀缅与沈醉。

接着的几张也都是炭枝速写,画中人的衣着模样也都差不多,作画的纸头有从

帐册裏撕下的,也有旧春联的下半截;背景从水边、山边乃至篝火夜星,似可见着

两人行旅痕迹。还有一幅是独孤弋睡着的模样,他精赤上身,枕着恣意舒展的强壮

臂膀,既酣倦又天真。

耿照已非不晓人事的无知少年,这幅画裏所蕴含的缱绻温情,浓得几欲透出纸

麵。隻有在缠绵过后、身心俱都满足已极的少女,才会在夜裏偷偷拥被而起,于随

身的绢上留下情郎童稚的纯真睡颜。

他抬望蚳狩云一眼,看尽世间百态的老妇人早已过了含羞别首的年纪,隻垂眸

含笑,低声道:“一开始我们就知道是露水姻缘,至少我是知道的。那时,我是教

门裏最年轻的织罗使者,野心勃勃,从没想过跟个籍籍无名的渔村少年过一辈子。

我能给的,就隻有这么多啦,再多的他也要不起。”

耿照翻过了一大摞炭枝速写,终于看到头一张彩墨,画裏的男儿依旧浓眉大眼

英风飒飒,却换过一身快靴锦袍,腰带上还坠着一块流苏白玉,虽说“人要衣装佛

要金装”,但不知为何总觉得这身打扮不适合他。

“……后来,他就被接进镇东将军府了,我才知道他是独孤执明的庶长子,连

他自己也不晓得。我一直在想有天离开他时,他不知道会有多伤心,为了那一天我

练习了很久……没想到,却是他先离开了我。”

后头作画的纸,就不再显得那样凌乱了。精心裁剪、宛若信笺的纸头上,画着

身着武服、铠甲戎装的独孤弋,画工比前页更显精致,布局总是规规矩矩的,人在

中央,天地留白,前中后景层次井然,着墨肯定是事后才细细填满,却少了那种亟

欲捕捉某个瞬间的兴起与急切。

更重要的是:画与画之间,看得出少年逐渐成了青年,独孤弋的身形拉长了,

那股子属于少年的单薄清瘦渐被结实魁梧所取代,每一幅图间隔的时间更长,刻画

得也更细致,但有几张是没画完的,或画到了一半,又以重彩浓墨胡乱抹去,终究

还是舍不得丢,一并夹进了册子裏。

“我们一直没断联係,或许彻底分开,比想像中更难。那时我们都被身边的事

折腾得精疲力竭,谁也不想再提分合聚散。”姥姥淡淡一笑。“除了打仗那几年,

他年年都来看我,待上一夜,没天亮就走。连登基后我们也算常见,三两年裏总遇

得到一次,五月初七在桃源村桃花坞的湖畔船屋裏,多半是我等他。”

耿照很难想像这是什么样的约定。没有书简往复,没有消息互通,一方是平望

都日理万机的九五之尊,另一方是江湖上争盟争霸的邪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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