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1 / 2)
归月不说话,只端起药碗,一勺一勺地给主子喂药,蓦地红了眼圈。柔枝知道,她与淮筝关系最好。归月是淮筝一力培养起来的大宫女,亦师亦友,她逝去,归月如何不难过。归月却道,“元后名里,有个月字。娘娘为奴婢和思月,起名归,思,可见您对您长姐的思念,奴婢可以感觉到。在娘娘的心中,她就像您的母亲一样。失去了她,娘娘的心该有多疼啊……”疼?卿柔枝感觉她的头更疼一些。怎么她都没掉几滴泪,身边这些人反倒是一个比一个一个能哭。夜里,卿柔枝睡了一觉,忽然模模糊糊喊了一声淮筝。蓦地想起,她已死了……卿柔枝指尖蜷缩,喉咙里泛起淡淡的血腥味。一只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掌,似温柔而无声的慰哄。是归月吗?她脑子里一团浆糊,根本分不清身边的究竟是谁。“长姐死了。”枕衾冰凉,她无意识地喃喃。“他怎能如此漠然,那是我最亲的人。”她哽咽着,凭借本能,向着温暖的来源靠拢。淡黄色的光晕笼罩,那人低垂眼睫,玉佛般的悲悯无情。“人若生出妄念,就要为此付出代价。”他嗓音淡淡。“为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一声轻叹在空中划开,裹挟着舒缓的龙涎香气。“没有足够的能力而贸然行动,最终的结果只会是自取灭亡。唯有掠夺和筹谋,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私心盛者,可以灭公。抛弃自己的责任和使命,只为满足私心。性命,只是她需要付出的,最微不足道的代价。”“在这一点上,你长姐,不如你多矣。”……第二天清晨,卿柔枝醒来,想起昨晚那个梦。思来想去,也只忆起一个“妄念”。她不禁苦笑,那人的影响真是不容小觑,连她的梦都要来掺和。净莲寺到底不如感业寺规模宏大,出门每走几步,便能见到金鳞卫值守。来到那垂花拱门,却见好几个金鳞卫被捆成了粽子模样,听着几个太监的议论之声,似乎要被拉去处决。卿柔枝不禁蹙眉,“他们犯了何事?”“堂堂大男人,学那长舌妇乱嚼舌根,”小太监不敢怠慢这位主子,点头哈腰道,“这不,惹祸上身了。”原来,是为了那夜那件事。卿柔枝不禁冷笑,“他堵的住这几个人的嘴,堵的住天下悠悠众口吗?”小太监冷汗直冒,身子抖个不停,“娘娘……”“依本宫看,最好的结果莫过于,老死不相往来。”小太监“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五体投地。“奴才拜见陛下。”卿柔枝回头,男人不知何时站在他们身后,脸上戾气隐隐,卿柔枝却像压根没看见,掠过他就要离去。却被一把拽住了手臂,他平静地重复:“老死不相往来?”“娘娘莫不是大彻大悟,看破红尘,当真要在此处出家修行了不成。”“陛下的提议,倒是不错,”卿柔枝看了看他的手,慢慢落到他的脸上,“男女授受不亲,陛下连这般道理都不知么?”褚妄慢慢将她松开。“是儿臣失礼了。”他面上又是那般完美的笑意。卿柔枝道:“陛下何日回宫?”这次,她是真心实意想要知道。与他同在屋檐下,便会有种时刻被监视的感觉。他却突然问:“你当时知道太子埋伏于朕,才劝朕回宫,是不是?”卿柔枝摇头:“我只是觉得,此地简陋,又多雨潮湿,有伤陛下万金之躯。”
“唔。”他颔首,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卿柔枝举步便要向前,却被那小太监拦住。“娘娘,陛下为您安排了别的住处。”卿柔枝蹙眉,回头却不见那人身影。小太监恭恭敬敬地领着她,穿过一片林子,来到一片平坦开阔的草地。只见一座竹屋在草地中央拔地而起,也不知是何时建造起来的,整体古朴淡雅。竹屋四方开窗,卿柔枝只看一眼,便知它能迎晨曦,枕夕阳,拥清风,望皎月。小太监带她入内细看,只见房有四间,一间书房,一间灶房,一间卧寝,一间药房。而从屋子里往外看。屋前是花圃,植被茂盛,几株白梅在其中盛开得繁茂。屋后则是菜园和果园,一架葡萄藤攀缘其上。旁边摆放了石桌,可在上边置琴抚弄,正是她梦中常有的景致。那小太监笑道:“这竹屋啊,是陛下亲自设计。事无巨细,都是陛下一桩桩一件件经了手的。外边种什么花,里面摆什么摆件,样样都循着娘娘的喜好。听说娘娘年少时最大的心愿,便是能在一清幽之地,莳花弄草,修篱烹茶,抚琴品茗……这是陛下,在圆娘娘的心愿呐。”小太监一边说,一边偷瞄女子的反应。他不是没有真心,只是懒得用心而已,卿柔枝庆幸一早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否则在这样的攻势下,很难不感到动摇。“替本宫多谢陛下美意。”小太监十分惊讶,换作寻常女子,得到九五至尊这样用心相待,少说也得感动泣泪,怎么这一位,反应如此平淡。他赶去回禀时,陛下正在听臣子汇报京中事务,闻言只是挑眉,“知道了。”便继续与臣子商议起来。小太监心中嘀咕,这俩人真是,一个比一个一个的心思难猜。归月在竹屋里头洒扫,卿柔枝便在屋外静坐,嗅着竹香和白梅香气,当真是清新扑鼻,无一处不符合她的喜好。明明她与他,中间有过三年的生疏,他怎能如此清楚她喜欢什么。此处,必定是他在见到她时便派人所建,莫非,她后来的每一步都在他的预料之中?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褚妄的心思,却是比女人还深。忽然,周遭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卿柔枝循声一望,只见墙角,一个白乎乎毛绒绒的东西吭哧吭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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