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 / 2)
那个警察没来,很正常。直到来年春天,他的同事才带着一些书、衣服、一双球鞋来成家找他。一起带来的,还有那个警察牺牲的讣告。他被毒贩报复,扒了皮,牺牲的时候,脸都认不出。那个替他来送东西的同事,问成州平:“你成绩怎样啊?他还挺惦记的。”他的成绩当然一塌糊涂。对于成州平来说,这个噩耗,是他人生真正的开端。成州平知道自己想从这所乡镇高中考去警校很难,但如果他想要接受更好的教育,就需要钱。他没有钱。平时打工挣的钱,都拿来装大款了。他唯一的资本,是头脑清楚。他决定高二那年直接放弃学业,先去打工,体能是公安学校的必考项目,这是众所周知的,所以他在选择工作的时候,有策略性地选择了可以锻炼体能的工作。赚到了钱,高三先回乡镇的学校,在集中复习的阶段,把高中的科目学习一遍,再参加当年高考,先体验一下高考。人家高中学三年,他只好好上了高三一年课,根本没打算考上,成绩自然不行。但高考一结束,他就去县里的高中给自己报了复读班,用他自己赚的钱,没花别人一毛一分。那年,他当然得偿所愿。他最担心政审,但因为当年成老爷子非要把他过继给别人,这反倒帮助他成功通过政审。他离开了那个他不喜欢的环境,去了一个很漂亮的城市,那座城市有非常古老的梧桐树,他每次在梧桐树下晨跑,都有新生之感。他知道这一切来之不易,所以他很珍惜学校里的时光,在公安大学的时候,他每门课都要争第一,这导致了教导员对他的评价两极分化严重。警察不是一个需要自己拿第一的工作,而是需要非常强的协作能力。当时他们都以为成州平这么争强好胜,是想要毕业以后去最好的编制。谁也没想到他报了缉毒大队。“和他一届进来的,都不喜欢他。但一年结束,也只有他留下来了。”老周感慨,“刘队说得对,这小子真的邪门的很,他有一股邪劲儿,一直逼着别人喜欢他。”小松想起第一次见成州平的时候,他在一群老警察里应对自如,毫无卑怯,那时的他自信、跋扈。可自丽江重逢以后,在他们寥寥无几的相遇里,他一次比一次冷漠,一次比一次麻木。小松不善于记忆人,可她总能想到在z162那趟列车上的那次见面,他沧桑疲惫的脸。小松故意说:“那他现在呢?我好久没见到他了,今天说起他,我还有点想见见现在的他。”老周拿烟的手抖了一下,他笑得僵硬:“那个,他现在被调到别的地方,我和他也不经常见面。”小松说:“那你下次见到他,替我跟他问候一声。”老周说:“一定,一定!这次成老爷子的事,你帮了我们大忙,我肯定得跟他说的。”“周叔。”小松真挚地看着老周,“我帮他爷爷挂号的事,能不能不告诉成州平?”小松知道成州平是自尊心很强的人。她回想起他们的相处,其实两个人总是在偷偷较劲。成州平不愿被她左右,所以每次她稍稍掌握了主动权,他就要立马进一步,夺走她的主动权。他在试图掌控他们之间的关系,然后像个讨厌的猎人一样,看她无措的样子。她这次的帮忙,成州平会感激她么?小松能猜到,成州平要是知道了,只会怪她多管闲事,就算他心里感动,嘴上也不愿意承认。老周皱眉:“为什么不能告诉他?”小松说:“是这样的,我呢,帮他也是因为我爸的关系,他要是知道的话,肯定就觉得亏欠了我爸,对我来说这只是个小事,但对他来说,可能是很大的负担。”老周说:“还是你的心细啊。”小松在心里偷偷笑话老周,果然是个老直男,好骗。成老爷子看病的时候,老周一直陪在左右。最后确认是左上肺腺癌,并且已经癌细胞已经在两肺之间发生了转移,没有手术机会了。做完基因测序后,最后决定采用靶向治疗,当李选跟成老爷子和成州平的姑姑介绍治疗方案的时候,那个女人明显面露难色。靶向治疗需要长期用药,医保无法报销全部费用,这个家庭,至少还要出十万来块钱。治疗方案确定的第二天,小松去病房查房,看到成州平的姑姑和老周在争吵。老周终于受够这个女人了,他抓了把头发,说:“人老了就不治病了?等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得个疑难杂症,你子女不给你治病,你自己什么感受?”这些事每天都在医院上演,小松已经见怪不怪了。中午她带老周去医院附近的面馆吃饭,等饭的时候,她问:“药物费用能解决吗?”老周说:“这个你不要担心,成州平出钱。老人治病的钱,肯定要出。”小松想到成州平在昆明冷清的生活,万年不变的冲锋衣运动裤,一无所有的房间。她也想帮帮他,可在这个时候,她的能力是不允许的。
老周问:“你们附近有at吗?成老爷子把银行卡给我了,我晚上去看看,钱打过来没有,如果打过来了,明天早晨我就能去交费,先把 (加更)第二天,老周带着成州平姑姑去买了药。成州平爷爷是小松近距离接触过的第一个癌症晚期病人,她每天有空都会和成州平的爷爷聊会儿天,然后晚上回宿舍,记录下他当天的状态。成州平爷爷出院那天,她已经写满了一个b5的笔记本。看病的流程、医学影像的照片、专家意见、病人每天的心态变化、和家属沟通的难点、治疗用药的价格、医保报销情况,事无巨细,她都记录了。出院当天她请了半天假,送老周他们去了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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