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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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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濯手持策论,沉沉看了和衣而眠的姚蓁一眼,眼底幽深,情绪莫辨。须臾,取过一旁的被褥,为她盖上。路过倾倒的屏风时,他顿了顿,终究是难以忍受,便俯身将屏风扶起,又接着雪光,将杂乱的物件恢复整洁。做完这一切后,他走出内间,点燃一支细长的蜡烛,坐在桌案前,秉烛夜读。一张屏风之隔。外舍里,他身形隽长如玉树,烛光明灭,将他的脸庞烛光映照得朦胧,他的身影被拉地极其宽长,映于墙上,有渊渟岳峙之势。他看着手中书,浓长睫羽低垂,半晌未曾翻动一页,面上阴影层叠,深浅不一。内舍里,繁复的帷幔后,她睡得安稳,在熟睡时,唇角微微弯起,卸下了白日里强作的端庄姿态,露出不为人知的柔软。雪花纷扰,零落一整夜。翌日,姚蓁晨起之时,天已放亮。简略舆洗后,她推开门,但见眼前一片白茫茫,天幕间散落着碎雪。树枝上夜堆着满满的雪。隔一会儿功夫,便打飐(zhan)儿坠落,呼哧撞入地上厚厚的雪堆中。打眼一瞧,便知这雪落了一夜。足稍稍踏入雪地里,松软的雪花便堆积到人足踝上三寸。姚蓁微微懊恼。早知雪落了一夜,那昨儿便不必顾虑,直接回寝殿便是了,总归不会留下足痕。她甫一推开门,一旁候着的苑清便连忙迎上来。姚蓁问:“你家公子呢?”苑清道:“方才信王来请,公子同工部侍郎等人去巡验附近的河道了。”他取来一件雪白氅衣,递给姚蓁。姚蓁接过,目露不解。苑清解释道:“天骤寒,这是公子一早吩咐属下,让殿下穿着保暖的。——公子说,这件衣裳,做的小了一些,他未曾穿过。”姚蓁轻轻颔首,穿上氅衣,戴好兜帽。苑清在前引路,她尾随其后,往自己寝殿走。虽然宋濯说,这件氅衣做的小了一些,但披在姚蓁身上,依旧十分宽敞,衣摆拖长。她拢着领口,小心翼翼地迈步。绕过宋濯这处偏僻的小院,以及院外匝道,面前所见忽然宽阔起来。昨儿太晚,姚蓁并未留神看,现今瞧着这般光景,便知宋濯多半是因她连累,受了姚添的胡羼()。信王府的规格与皇宫类似,亦是红墙映雪。姚蓁抬眼看去,眼睫轻颤几下,悄然垂落。二人快步疾行。蓦地,与一人迎面对上。姚蓁裹着氅衣,脸瞧不明晰,秦颂迟疑一阵,缓声道:“公主殿下?”姚蓁停下脚步,看向他。兜帽偏移,帽沿绒毛打飐儿,露出她小半张脸来。她冲他轻一颔首:“秦公子。”秦颂穿着一身月白锦的衣裳,整个人温润如玉,看着她时,脸上挂着得体、温雅的微笑,实则眼神悄然她身后瞟,心中猜忌掀起惊涛骇浪。他方才途径公主寝殿,见太子匆匆入殿,而门前婢女神色古怪,便有些奇怪;如今在此偶遇公主,她身旁跟随着宋濯的侍从苑清,而她的身后的那一条通道,唯一可至之处……只有宋濯的住所。此时又才至辰时,实在难以让他不猜疑,公主是去了何处,同什么人,做了一些什么事。是晨起得早,还是……夜不归宿。他看着姚蓁的脸,欲仔细从她脸上寻出一些端倪来,寻来寻去,愈发觉得那张脸清丽非常,未施粉黛,与寻常女子气质不同。仿佛有一道无形的丝线,缭绕在他的心头,轻轻抚着,秦颂一时忘记收回视线。姚蓁眼睫轻颤几下,知晓他正在聚精会神地看自己,一时不知如何反应,宽大衣袖底下的手指,微微蜷缩,面颊发热。一旁立着的苑清,磕了磕鞋履前头沾着的碎雪,沉闷地磕碰声将秦颂神识唤醒。他笑了笑,自姚蓁脸上挪开视线:“大清早,天这样寒冷,公主是去哪里了?”姚蓁先前便设想到,若是被人撞见,自己应怎样回答。因而她不慌不忙,淡声道:“方才去寻了宋濯公子,欲商议一些事,可他不在,去巡验河道,我便折返回来了。”秦颂颔首应:“原来如此。”话音才落,他忽然察觉到不对,视线猛地一凝,看向她的足底。雪势在半个时辰前、天亮之后,便已几乎不再落了。如若依照姚蓁所说,她应是天亮之后去寻得宋濯,那沿途应该有一排足印通过来。她身着宽大氅衣,过长的氅衣衣摆,在身后雪地上曳出长长的拖痕。然而秦颂一路走来,并未发现女子绣鞋的足迹。此时姚蓁身后有一排足迹,被衣摆拖曳地有些模糊。但这道痕迹仅是从宋濯院中单行延伸过来,即使姚蓁是踩着自己的足迹去而又返,那也只能证明她天亮后自宋濯院中走出,并不能证明她是天亮后才去寻得宋濯。

秦颂的心房中,一时百味杂陈,目光复杂,幽幽地看了姚蓁一眼。——她竟与宋濯同处一室,一夜未归!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是说什么也未曾发生,即使那人是清冷端方的宋濯,秦颂也是万般不信的。他的视线,落在姚蓁的唇瓣、下颌之上,反复流连,甚至欲窥视氅衣领之下,以此来分辨她与宋濯,究竟做到了何等地步。姚蓁没察觉到他的异样。心上人在眼前,更是将目光频频落在她身上,盯着她看,姚蓁已然不知作何反应,鸦羽般的纤长眼睫不停地颤。她垂着眼睫,目光悄悄落在秦颂身上,红唇翕张,几次欲说些什么,话到唇边,忽然不知应说些什么。公主虽然性子冷,平日里甚是寡言,但她仅仅是性子使然,不爱说话,并不是不擅于交谈。她从没如现在这一刻一般,欲语还休。秦颂打量她一阵,忽然阔步上前,站在她身侧,微微倾身,轻声道:“殿下。”姚蓁抿抿唇:“嗯?”秦颂居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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