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 / 2)
气渐渐有些森然:“你倾慕秦颂、心悦秦颂,却偏要来对濯投怀送抱,假意取悦我,然而你的真心尽在他处,又几曾对我动心?——姚蓁,你的眼神,我看的分明。”姚蓁脑中反复回荡着他的最后一句话,不知为何,心中腾起一股怒气,气得眼尾泛红,浑身发颤,鼻息急促,胸膛急剧起伏。她头脑发蒙,哑声一阵,只想立刻反驳他、令他失声,于是她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平常娇柔的声音,此时破天荒地有些咄咄逼人:“是,我的确心悦秦咏山。你明明知道我心意,却偏要来强迫我同你交吻、苟/合与你,如今你又这般反应……”她倏地噤声,怒极而急跳的心房缓缓平复,狐疑地盯着他。宋濯捧着烛台的那只手,满是暴起的青筋。他薄唇微抿,冷肃的面庞上,神情出现了一道不易察觉到的裂痕。听见她的花,他长眸微眯,眼尾挑起,眼中隐约透出些隐约的、微妙的情绪来,身周的气息也隐隐有所改变。然而姚蓁盯他一阵,敏锐的察觉到他的变化,心房忽而砰砰急跳两下,脑中掠过许多念头,迟迟未能拨云见日。半晌,抱着混乱的、说不明晰的情绪,又或许是在存心气他,她迟疑着缓声道:“宋濯,你莫不是……在拈酸吃醋罢?”宋濯脸色,闻言霎时沉了下去。他盯着她,目光森然,忽然丢开烛台。烛台落地,当啷一声闷响。他阔步迈向她,紧紧扣着她的腰身,将她托抱着走入嫏嬛宫正殿,不顾她气恼的话语与肢体的反抗,在一群宫婢黄门惊恐的目光中,将她拽入寝殿中,推她坐在床沿。床头的桌案上的确放着那对手链,宋濯的眼神这才缓和一些,拿起手链,蹲在她身前,用一种不容置喙的力度捏着她的手腕,为她重新戴好。他抚摸一阵她的手腕,缓缓从袖中拿出银质锁链,在姚蓁惊惶的目光中,将锁链的一端扣在她的手链上,另一端……他掀开自己的长袖,缠在自己的手腕上,上了锁。“咔哒”两声,钥匙被他收入胸口。姚蓁此时才有些后怕,纵然明白是她说的话,误打误撞惹恼了他,亦不敢再出言。她晃了晃锁链,带起哗啦一阵响动,冰凉的锁链打在她的肌肤上,寒意森森,似一条毒蛇爬过。姚蓁被冰得战栗一下,目光看向锁链,声音发颤:“你……这是做什么。快解开!”宋濯仍蹲在她身前,置若罔闻,眼中隐约翻涌着病态的情绪。他忆起在偏殿时,暗卫同他说过的话。暗卫说:“公主心悦他人,并非主公良人,主公不若直接杀了秦咏山,也好过劳神费心,周旋在一众老狐狸中,谋划得到一个心不在主公处的女人。”他那时虽然口上应着,只是视她作玩物。然而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胸腔之中提及她时,所牵连出的丝丝缕缕的微妙情绪。这是他有生之年未曾品尝过的滋味,宋濯只得眼睁睁看着自己因她而产生的变化,那变化——以摧枯拉朽之势,汹涌而来,向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他,竟头一次明白了束手无策是什么感受。这种感受,在他在朔方时被箭矢击中时,犹如破开层叠迷雾,乍然到达了顶峰值。那一瞬间,涌入他心中的不是愤怒,而是一种陌生的情绪,伴随着嗡嗡地箭鸣。她像是被刻入了他的血肉里,他不懂那是怎样的感受,只是隐约有一种感觉,即使抽皮扒筋、敲骨取髓,血肉模糊,亦难以将她割舍。肩上的伤痛,不如将她割舍之痛的万分。那时,他心中便浮现出一个念头,一个强烈的、疯狂的念头。——无论用什么手段,要将她留在他身边,一定要将她留在身边。即使她看向他的眼神中总是有着惊惧,即使她的心不在他这里。想到这里,他看向两人手间相连的链条,睫羽颤动几下,唇边勾起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她说他在拈酸吃醋。他沉吟一阵,觉得这般解释倒也说得过去,便缓声回应她方才说的话:“——嗯。”姚蓁又惊又怕,心烦意乱,早便将方才的话抛之脑后,不明白他这句“嗯”从何而起。只是她看着他的似笑非笑的脸庞,登时有些毛骨悚然,难以自抑地向床榻里侧挪了挪,锁链一阵晃,哗啦哗啦地响。晃动的锁链令宋濯蹙眉,他抬起头,见她仍在往床榻内侧挪移,便直立起身躯,颀长身量将她眼前的光亮完全遮蔽住,影子亦是将她整个儿覆住。姚蓁一僵。帐幔摇漾,浓重的黑暗中,渐渐渗入一些朦胧的烛光。他眼帘垂落,看向她,好一阵,低哼一声,正当姚蓁瑟瑟地以为他又要发癫时,他却沉声道:“方才寻我,要做什么。”姚蓁怔了怔,回忆一阵,恍惚忆起自己寻他的初衷来。只是……她抿抿唇,看向相连的锁链,迟疑一阵:“你且解开。”宋濯低低的笑:“绝无可能。”他俯身,冰凉的发梢扫过姚蓁的脖颈,语气轻飘飘的:“如今朝中大权尽在濯手中,不日新帝登基,公主仍旧要戴着这锁链,留于这宫中。四王虎视眈眈,你既不愿为女皇,新帝又年幼,如若想要姚氏江山稳固,便乖乖听与我,留在我身侧。”顿了顿,有一句话未曾说出口。——就算她为女帝,他仍会将她囚于身侧,困在龙椅之上。他轻飘飘的语气落入姚蓁耳中,她又怒又惊。然而他的确说的不错,姚蓁毫无办法。黑暗中,她睁着眼眶发红的眼眸,无声地地盯了他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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