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1 / 2)
“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濯德行为世人颂,颜色为世人捧,公主好德,既如好我,一举双得,又为何视而不见、避而不谈?”他清晰地知道他在外的美名,也清楚地知晓自己的长处。往先从不在意的虚名,此时被他提及在嘴边,只为循循善诱她,耐心地期盼她走投无路,走入他精心制造的温情陷阱。姚蓁神识极其清明,然而她又的确不敢直视他,仿佛多看他那张不似凡人的脸一眼,她心中便有什么坚不可摧的高墙,要以摧枯拉朽的势头崩塌似的。她紧抿着唇,低头看垂落在一处的衣摆。宋濯温柔地轻抚着她的指尖,没有再多余的动作,只是同她头挨着头。半晌,他垂下浓长眼睫,喉结滑滚,道:“你……我是你的。”姚蓁指尖蜷缩,脊背战栗起来。他这般温和的一句话,却好似远比他任何强势的话语带给她的冲击要大,令她心底泛起奇异的情绪。指甲陷入掌心,刺痛令她回复一些神智。她明白他此言仍是在隐晦地向她提及婚事,看似给予她宽限,实则对她势在必得。但她仍抱有一丝庆幸的想法。她平静地问:“宋大人,你是在表露心迹吗?”“我想娶你。”他掷地有声。姚蓁又不知该说什么了。宋濯鼻尖上移,薄唇吻上她的眼皮,温声却不容置喙:“姚蓁,你别无他选。”——只要他在一日。哪怕他清晰地知晓,娶了涉政的公主,便意味着要与世族站在对立面,意味着要放弃滔天的权势。自从脱口而出后,他的胸腔中便时时盘旋着这个想法,简直成了一种执念,只想犹如孩童护食一般将她控制在领地。然而想娶她,究竟是想将她牢牢掌控在身边,还是只是单纯的出自执念,他辨不分明。姚蓁心房嘭嘭跳动,半晌,只含糊不清地道:“……容我思量。”宋濯沉沉盯着她。姚蓁吻他唇角,嗓音清甜,漂亮的眼眸中闪着粼粼的微光:“你我来日方长,不是吗?”圭表下的日影,一圈一圈地转动,昼夜交替,往复不息。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已是七月。姚蓁在政事上,逐渐得心应手,掌握了一些权势;而她与宋濯,也奇异地陷入一种平和的境地。科考一事全权由他负责,近日他十分繁忙,但仍会在夜深人静时悄然潜入嫏嬛宫的寝殿。他来寝殿,也不并未同她做什么,只是同她正襟危坐,谈论政务,恍惚间,仿佛仍是那个高不可攀的谪仙。然而未免有情|动之时。姚蓁无数次看见他滚动的喉结,手背上浮现的青筋,深邃专注的视线,仿佛要将她拆吃入腹,然而她只当作视而不见,在他情难自抑时,容他吻一吻她。姚蔑那日提及,欲大赦天下,他果然践行。宋濯并未多说什么,只是那晚来寻她时,脸色冷如坚冰。姚蓁观他神色,允他多做了一些事。然而当晚,她抱着他脖颈,攥着他的发泣不成声之时,她边颤抖着竭力压制着唇齿间的声音,边忍不住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骊家当年隐居蜀中后,便将大部分兵权上缴于皇帝,此次返京,除却戍边五万将士外,骊将军手中尚有五千锐兵。这五千将士,本应交给姚蔑。然而毕竟亲疏有别,骊将军一声不吭地将调动的兵符交在姚蓁手中。姚蓁思索许久,没有接受。她并不会带兵打仗,此物在她手中如同废铁,不如掌握在骊将军手中,有备无患。姚蓁外祖老当益壮,蜀中尚且有骊家人在驻守,此番入京,骊氏夫妻顾及姚蓁举目无亲,似有久居之意,在京中坊间购置了居宅。骊兰玦更是在朝中领了协律郎的官职。他为人风雅如清风朗月,擅长乐律,此职务又清闲,便偶尔回入宫同姚蓁谈论琴律。姚蓁习得许久的琴,年幼时,他亦在此事方面对她多有指点,两人于此道上的喜好颇为志同道合,可谓知音。这日午后,惠风和畅,玉液池前的临水殿上,景色晴方好,入目菡萏浓。宫婢搬来琴桌,搁置在四面垂帘的露台之上。骊兰玦将一架通体漆黑的琴,小心翼翼搁在琴桌之上。此琴名“香兰笑”,乃为他在蜀中收集的前朝珍品,十分爱惜。姚蓁跪坐琴桌前,拢着衣袖抬指轻轻拨弄琴弦,弦音泠泠悦耳,与琴桌共鸣,余音袅袅绕梁。果然不同凡品。她心中欢喜,同骊兰玦交谈许久,暮色四合后,待天边再无一丝光亮时,才有些恋恋不舍地同他道别。用过晚膳后,她屏退宫人,回到寝殿中,入目看去,宋濯不出所料地已在内殿之中。姚蓁习以为常,对他的到来没有过多的惊疑,清丽的面庞十分清冷淡然,脑中仍想着午后骊兰玦说过的琴律。拖曳的水色长裙拂过地砖,她走到桌案前,循着记忆,在堆叠的书册中翻找一阵。宋濯站在屏风旁,目光清沉,一眨不眨地追随她。
“今日是七夕。”许久,他低声道。姚蓁翻找书卷的手一顿。她今日忙于政务,午后又同骊兰玦论了许久的琴,国丧才过去不久,宫婢百姓不敢大张旗鼓的庆祝,因而她浑然没有注意今天是什么日子。不知宋濯在殿中等待多久,是否知晓她午后去了何处,心中有些发憷。然而转念一想,她又有些啼笑皆非,去往何处是她自己的自由,同骊兰玦亦只是谈论音律,怎么一听他的声音,便心虚如此。她转身看向他。灯架上烛光朦胧,他乌发衬着冷玉般的俊容,眉眼是惊心动魄的漆黑色,如同墨描,眉宇间隐约浮现熟悉的压迫感。姚蓁原本想迈向他,然而眼下他这般神色,她足下有些迟疑,眸中亦含着一些犹疑的神色。她终究是年纪尚小,面对他时,藏不住心中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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