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1 / 3)
她的语气尚且算是淡然,但话语中的字里行间,已隐隐透出些微不耐与愠怒来,停顿一瞬,回眸看向他,肩背挺直,下颌尖仰的更高,与他平视,鬓边步摇上的垂珠轻轻摇曳。宋濯掀起眼帘,清隽目光在她露出的一截雪白脖颈上停留一瞬,随后缓缓上移,目光宛若有了实质,一寸寸贴着她的下颌肌肤,缠连着望入她湛湛的眼眸之中。那分明是带着点慵懒的视线,却像是明镜折射的璀璨日光,能够穿透她的眼眸,直直地照入她的心尖,令她的心房、她自己都好似变得透明起来,所思所想皆无所遁形。他道:“公主是不敢吗?”姚蓁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长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缩。她明明并没有这个意思,被他那样的目光看着,却陡然觉得自己好似真的是不敢一般。宋濯缓声道:“公主乃皇家血脉,是为尊上;濯乃臣子,位卑于公主,故而请公主相看。公主如若不愿,那臣便不打扰了。”他的声音同方才并无二致,姚蓁却觉得哪里有些细微的不同。好像是竭力控制住一些什么,转而用一种和缓的态度来同她交流。这个时候,他倒是想起尊卑之别了。姚蓁微微抿唇。原本她因为他会说出一些令她难以招架的关系——譬如情人来。他的回复,竟出乎意料的极其循礼。只是她听了,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宋濯定定看她一阵,行了一个告退之礼,转过身,拢着袖口要将那些画卷带走。姚蓁不喜他方才那隐约带着一点强迫意味的话语与行为,所以不想同他搭话;但他如今态度和谦,陈词井井有条,她如若再不应允,好似有些说不过去。她在心中叹息一声:“且慢。”宋濯动作一停。姚蓁看他清隽身形一阵,迈步回到桌案前,端坐在座椅上,身子微微前倾,将他卷到一半的画卷一一抚平,算是答应帮他相看。她垂眸看着眼前的画卷,女郎们环肥燕瘦,被温柔的笔触描绘的跃然纸上,栩栩如生,画卷一隅用蝇头小楷书写着女郎们的籍贯、出身,事无巨细,介绍的十分详细。姚蓁敛眉,神情专注地看着小字。她并不知宋濯的喜爱,不知如何选择,又不知该如何问他,思索一阵,决定从家世相当上下手。翻看几页,她择定一人,指尖轻点画卷,示意宋濯看:“庐陵范氏,范太保之女,同你家世相当,如何?”宋濯微微倾身,单手撑在桌沿,目光垂落在那行小字上,丝毫没有触及画像,浏览一阵,淡声道:“八字不合。”“……”姚蓁无法,只好将此张抽出,放到一旁,又翻看几页,“荥阳李氏,左都御史,你意下如何?”宋濯的目光擦过纸张,落在姚蓁白嫩若笋尖的手指上:“生肖不合。”那画卷厚厚一沓,数十张,姚蓁一连择了几张,皆被宋濯以各种理由否决。姚蓁松开画卷,心中隐约浮现出一个念头,总感觉宋濯是存心来折磨她的。至少他的目的不是单纯地让她来相看。她狐疑地看向宋濯,少顷,宋濯将视线从墨字上挪开,偏头同她对视,长睫洒金,眼眸清湛,面色淡然,好似在微讽她的胡思乱想。姚蓁挪开视线,定了定心神,转而继续看画卷。他态度既然慵慵懒散,拒绝的理由千奇百怪,好似对自己的夫人毫不上心,姚蓁便也没必要仔细挑选,随手翻了几页,随意指着一张,道:“这位如何?”介绍的小字在她这一侧,她没有念,宋濯便往她这边靠近一些,身子倾得更低,单手撑在椅扶手上,垂着眼眸,似是在仔细看字。再细看后,发现他又好似没有在看字,而是在看她的指尖。他靠的有些近,脸庞同她一掌之距,冷冽气息蔓延过来。姚蓁余光看不清他的神色,一时不知他是否在认真的看,亦不好阻拦,便将手往一旁挪了挪,手指微微蜷缩着收进手心。宋濯依然摇头:“与濯心中所爱,并不相似。”姚蓁没辙,有些无奈地道:“你喜爱什么,当说出来,我好依你喜爱,替你抉择。”宋濯沉默一阵,蓦地转头看向她。恰好姚蓁疑他良久不语,在此时偏头看向他,二人之间的距离蓦地拉近,琼鼻擦过线条凌厉俊美的下颌,清润甜香与冷冽香气交织着碰撞,气息交融着浓郁,在日光下浮动出暧昧的氛围。宋濯的一缕发拂过姚蓁的鬓发,有些痒,她的心房忽而不由自主地急跳起来,一时竟忘了避开,美目微微圆睁,同他对视。太近了。近到她看不清宋濯眼中的闪烁着的光泽,只能嗅着他冷香,从余光中瞥见他的喉结上下轻轻滚动一下,手指紧张而无措地蜷缩。宋濯同她对视一阵,目光贴着她的琼鼻向下,落在她红润饱满的唇瓣上,流连不前。他偏了偏头,如同从前许多次他要吻她那般。两人鼻间稀薄窄小的空气陡然升温,好似要将人密密麻麻的缠绕。姚蓁没由来地有些喘不上气,微微张开一点唇,便于喘息。宋濯睨着她唇上泛着的日光,薄唇微张,几乎是贴着她的唇瓣,低低地缓声道:“濯喜爱公主,心悦公主,因而想要公主这般的夫人。公主,选罢。”这不是他第一次说喜爱她,两人亦不是第一次离得这样近,比这更近、更亲密的距离,他们有过许多次。姚蓁却没由来心神微乱,总觉得哪里有些不一样,心房嘭嘭跳个不停。在感觉宋濯即将离她更近、几乎要吻上她时,她猛然将意识拉扯回笼,有些慌乱地转过身,手指抚上一沓画卷,翻找一阵,鬓边的垂珠因为太过突然的转身而不住摇动。宋濯轻笑一声,直起身子。姚蓁抿紧唇,心尖因宋濯的话而泛上一阵奇异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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