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2 / 2)
,像是要哭了。半晌,她睁开半阖着的眼眸,视线望着镜中他漆黑的眉眼,像是难以忍耐他的神情一般,低叹一声,语速又轻又缓道:“宋濯……你曾经答应过我,要放我自由的。”宋濯闻言,睨向镜中的她,血色玉坠的光晕映入他昳丽的漆黑眼眸,令他的眸底深处好似浸透了血酒。
他青筋浮现的手掌揽着她瘦削的肩,顿了顿,玉白的长指轻捻那血红的玉坠,眼尾勾挑,眸光对上她惶惶的、战栗的眼。他轻吻她的鬓发,嗓音低哑:“现在难道不自由吗。”姚蓁不知道该怎样回答,红唇微张,神情浮现出一瞬间的茫然,须臾,轻喃道:“我不知道,宋濯……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自由。”宋濯低笑一声:“蓁蓁,你自然是自由的。我护着你,你想做什么都可以。”这本是一句真挚的话,然而姚蓁闻言,心中却犹如落入一颗小石子,泛起不安的涟漪。她忽地偏头看他。这次,没有通过冰冷的镜子来观察他的神情,而是直直的同他对视,他任何细微的神情皆能清晰的落入她的眼中。玉坠仍在颠簸着摇晃,她睁着漂亮的眼眸看他,视线中,宋濯俊逸的面容有些模糊。姚蓁眸光闪烁,喃喃重复道:“你……护着我吗。”宋濯低声应:“嗯。”姚蓁轻喘一下,不再出声。夜间的冷风自窗缝中涌入,耳珰上的玉坠被吹拂,摇晃的幅度越发大。冷风吹到姚蓁身上,她像是难以忍受寒冷一般,轻轻哆嗦了一下,手指猛地扶住桌沿,手臂一推,不小心打翻手边的妆奁。妆奁重重落地,里面盛放着东西四散,哗啦一阵乱响。姚蓁下意识地垂眸看去,宋濯却忽地抱着她换了一个方向,隽长的身躯将散乱的地面遮挡,令她的视线看向旁处。他的举动有些奇怪,姚蓁心中倏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眼睫轻轻眨动两下,掀起眼帘看他。宋濯的神情依旧清冷淡然,滴水不漏,眼眸中蕴着浓郁的黑,专注的望着她,连半分眼神都未曾分给那掉落的妆奁。然而他越是如此,姚蓁心中的不安越是强烈。即使意识被撞得散乱,她仍在破碎中抓住一丝清明。眼睫扑簌一阵,她抱住他,软声唤他:“宋郎。”却借机往他身后被遮住的妆奁看去,望见了散乱一地的玲琅珠宝——有许多她皆似曾相识,望见了一枚滚落在一旁的、小小的红豆骰子,望见了……一封信笺。姚蓁的鼻息,猛地一窒。 坦诚望见那封信的瞬间, 姚蓁的眼眸宛若被火灼刺了一下,心中蓦地一寒。她的下颌压着宋濯的锁骨,眼眸怔怔地望着那封掉落在地上的信笺, 脑中一时闪过无数个可怖的念头——这令她下意识地攥住宋濯的手臂,指甲深陷在他的衣料里。她紧紧咬着唇, 将心中陡然生出的惊惧压制住。宋濯并未发觉她的异常,微微低头,浓长睫羽垂落。姚蓁察觉到他的动作, 将情绪收敛好,仰头看他,他漆黑的眼眸倒映出她魂不守舍的白皙小脸。睫羽眨动两下,宋濯俯身吻她, 令她松开咬住自己的唇的齿,像是要唤回她的神识, 又像是在安抚她的不适。姚蓁的心跳很快。她的目光始终落在那封信笺上。可惜距离有些远,又有宋濯的身躯遮掩, 她看不清信封上的字。多次尝试无果, 又有宋濯身上的冷香不断侵扰着她的思绪,她只得放弃, 想着伺机再查看。最初的惊吓过后, 此时她渐渐冷静下来,思绪也清醒不少。她了解宋濯。宋濯是何等缜密之人, 如若她寄出去的信件当真被他所拦截,他必然不会在明知她会来清濂居的情况下,还将那封被拦截的信藏在这样容易被发现的位置。这样一想, 她悬着的心稍稍放松一些, 不再纠结于看清那封信。——她也无暇分出心神去看了。夜风骤然势大, 灯盏中的烛光犹如承受着重击,剧烈颤抖摇曳,明灭的影子投落,令白皙耳垂下的那对血玉耳坠亦在颤抖着。姚蓁的意识复又混沌,犹如染了严重的风寒,通身病恹恹的无力,唯有心跳声愈发急促、剧烈。渐渐的,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便是连沐浴,都是宋濯抱着她去的。沐浴时她已十分困倦,回到卧房后便拥衾而眠,很快陷入沉睡。宋濯立在床头,垂眸看她,她的眼尾犹有一点哭过的红痕。须臾,他俯下身,抬手轻轻触碰她的姣好的脸庞,像是确认她的存在一般,顿了顿,躺在她身侧,将侧躺着的她拥入怀中。夜色蕴浓,天将破晓。因着朝会之故,心中又沉甸甸的装着许多事,姚蓁睡得并不踏实,醒的十分早。她睁开眼,感觉被人拥在怀中,脊背倚靠着一个强有力的胸膛,腰间搭着一只手。她将那只手拨开,转过身去看身后的动静,见他睫羽垂落,睡得正沉;便又看向不远处的妆镜,隐约可以窥见,地上散落的妆奁并未被收拾。姚蓁抿抿唇,蹑手蹑脚的膝行,想要绕过宋濯下床,去看一看那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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