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 / 2)
祁夏璟静静望着黎冬,眼神忽地变得温柔:“好。”略微放心的黎冬心中默念驾驶规则,秉承着“安全第一、速度第二”的原则,坚持在马路上龟速前行,挺直后背以此抬高视野。中间遇到红灯停下,黎冬紧绷的身体得以片刻放松,随后就听见饥饿的胃发出闷闷声响。她下意识看向副驾驶。祁夏璟用手撑着右脸看向窗外,偏头看不清表情,可牵动的面部肌肉早就暴露他正在偷笑的事实。封闭狭小的保时捷跑车里,沉默的两人连呼吸难分彼此,乌木沉香和清淡雏菊混合交杂后钻进鼻腔。黎冬想起不久前,受伤的男人以近乎拥抱的姿势,抬手轻轻遮住她双眼,温柔地在耳边低低呼唤着“阿黎”。十年前祁夏璟也总这样叫她。不同于现在的克制沉哑,十八岁少年的声线要清润张扬许多,哪怕闭上眼睛,都能想像出阳光下的少年正大步跑来,满眼是她。自重逢后,黎冬有时会感叹,如她般木讷无趣的性格,生命中也会出现能时刻牵动情绪的人,在她死水般枯燥的生活荡出层层波澜。“快绿灯了。”直到祁夏璟回头出声提醒,黎冬才意识到发呆太久,脸上阵阵发热,轻声道:“你晚上要去我家吃饭吗?”长达十年的感情空白,让黎冬没立刻联想到单身男女共进晚餐的其他含义。她只是见祁夏璟黑眸倏地一沉,眼底闪烁着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像是难以遏制的冲动,又有欲言又止的隐忍。于是下意识补充道:“你受伤是因为我,我想我该做些什么——你有什么想吃的吗?”祁夏璟眼底复杂的情绪消失不见。后背重新靠回座椅,男人勾唇自嘲轻笑,半晌开口道:“川香辣子鸡。”“不可以,”红灯变绿,黎冬精神再次高度紧张,毫不犹豫地拒绝,“伤没好之前,我不会给你做辣的。”闻言,祁夏璟无声挑眉,撑着右边脸懒懒道:“蒜香鸡翅根。”“好。”“还要莲藕炖排骨。”“可以。”又加大难度随口提起两道,黎冬毫不犹豫地一口应下,反倒让有意刁难的祁夏璟意识到她真的会当真,大晚上再开车去超市。知道黎冬的性格做得出,祁夏璟在回小区最后的十字路口前开口:“随便做就可以,不用开去超市。”“嗯,不用去。”保时捷缓慢驶进小区,倒车入库后,黎冬轻吐口气,眼里泛笑意:“上次不知道你要我做饭是多久,逛超市时,就把你喜欢的都买了一些。”“你说的菜家里都有食材,只是要吃的话,需要稍等些时间。”说完她低头去解安全带,错过祁夏璟微愣的一瞬,以及几次话到嘴边的犹疑。黎冬出租房的装修风格是简单温馨的日式田园风,整体是淡黄与米白色调相结合,家具大多是木制或布艺,常能见到雏菊碎花的装饰物。简单来说,很符合租客本身性格。祁夏璟站在玄关处等黎冬拿拖鞋,旁边的罐头早已经摇头晃脑地在客厅撒欢。“家里只有一双男士拖鞋,”黎冬弯腰将鞋放下,解释道,“就我父亲穿过,之后我也洗过了。”也就是说,黎冬家里没来过其他男性。祁夏璟表示没关系,薄唇不动声色地弯起,随口问道,“叔叔身体还好吗?”黎冬闻言背脊一僵,随后若无其事地进厨房,显然不愿多谈:“嗯,还好。”祁夏璟想起来,在距离高考不到一百天时,黎冬父亲突然生病入院,因为母亲白天要体力劳作、弟弟年纪太小,陪夜的任务最终就落在黎冬身上。高三备考那年,大多数考生都是全家围绕的重心,尤其是高考将近时,父母恨不得能随时随地给孩子补身体。而对于黎冬来说,在最辛苦的冲刺一百天里,有的只是每天晚自习后冲向末班车,在医院冷硬的床板上睡到天亮,第二天再天不亮就起床,坐最早一班公交回学校。祁夏璟至今还记得,她最后一次从医院回来,脸上带着形状奇怪的红印,被问起就笑着说是路滑不小心摔的。那天,两人因为黎冬坚持不许他接送而大吵一架,最后以她小心翼翼来道歉不了了之。此后,黎冬再也没去过医院陪夜,直到高考结束。“你要尝一口吗?”温和的询问声打断回忆,祁夏璟回神意识到他正紧盯着砂锅,时间太久,以至于黎冬以为他很饿。“肉还没炖烂,先喝点汤吧,”黎冬将盛着汤的瓷碗放在他面前,“菜快好了,你喝的时候小心烫。”“好,谢谢。”晶莹汤汁香味扑鼻,整个开放式餐厅都飘着稠浓勾人的肉香;漂浮在汤面的莲藕沾着细小油滴;一口咬下去,炖到软烂粘糯的藕断丝连,浓汤和香气弥漫在唇齿间,久久不散。黎冬又端上蒜香鸡翅根和油淋空心菜,让要祁夏璟先吃。她穿着米色围裙在厨房忙碌,宽松的家居服难掩背影清瘦和腰肢纤细;低头熟练地将菜切好下锅,油溅到手背,也只平静地用厨房纸擦去。
时而会转过身看他,紧张又带着期许地问:“味道还可以吗。”“嗯,好吃。”比起美味,祁夏璟其实更倾向于用“熟悉”形容——这是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味觉也会有记忆。再一起时,他无心提过黎冬做的菜好吃,自此她每次周末回家,都会给他准备六道菜,直到高考结束,从无例外。祁夏璟每每回想,都只觉得当时自私又粗心,长达一年半的时间里从没想过,如果黎冬把给他做饭的时间用来睡觉,高考前还会不会总流鼻血。黎冬表现的太风轻云淡,每回都解释是顺便盛给他一份,却没解释过,为什么每道菜都恰好是他喜欢的。她总是这样,无论是面对祁夏璟再无理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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