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墨般的男人(2 / 2)
衍这才有间暇打量这间房间的格局。房间很大,分成了里室和外厅,他俩现在就是在一个像是客厅的地方,肖衍没敢拖延,连忙进了里面,里面是一间书房,书房还有一个门,门虚掩着,看不见里面。肖衍也不是那种好奇心强烈的人,自然没作死跑去打开。更何况现在外面的情况要比没关紧的门还让人在意。卿囹一见他进去了,便勾了勾手指把门关上了,门上有个小缝,肖衍凑了过去,往外看。
只见卿囹笑盈盈地打开了大门,外头站着一个男人,一身的黑,他黑的像黑夜,没能透出一丝光线:「舅舅。」卿囹朝他道。舅舅?想必这男人便是卿囹方才提到的那位。反叛军?肖衍凝神看了过去,那男人看上去也不过和卿囹差不多年纪,不过皮犹尔人年龄和外貌本就不成正比。那男人说了一段话,肖衍没听懂,只听卿囹开口:「舅舅你说有人看见我回来了,我怎么一声不吭?」这蠢蛋,肖衍头很痛,照本宣科把别人问题重复一遍难道不是很奇怪吗?根本没必要叫他躲起来。乾脆直接叫他坐在大厅沙发得了。那男人愣了愣,不过似乎也习惯了卿囹的古怪脾气,于是他点点头。「抱歉舅舅,我刚刚飞行了太久,总觉得耳朵里头都是灰尘,听不清楚。皮犹尔人怎么千年以来都没有在身体这方面进行改善?」卿囹笑道:「我就是飞了太久,累了。」那男人又说了一段话,卿囹微微一笑:「是吗?有人看见我带人回来了?」肖衍只觉得很奇怪,卿囹半句皮犹尔语都不跟他们说,他们难道不会觉得很奇怪吗?那男人看着他,微微一笑开口道,声音低沉且充满魅惑,这次,他说的是中文:「下週末普利堤的生日请您务必带着刚到来阿努亚的范西丽莎一同前往。」肖衍心里一惊,倚靠着地门板突然打开,他像是被cao控一般被拖了出去,身体不受控制一般被牵引到了那如墨般的男人面前。「您好,迈达利罗斯范西丽莎。圣洁的阿努亚之母。」那男人微微欠身,朝他行了一个礼:「尊贵的范西丽莎,请叫我墨羽就可以了。」卿囹嘴上还带着笑,肖衍看了过去,只见他一双眼已成了鲜艳的黄。看来这是不耐烦到爆炸了。「口气很有礼,动作倒是很粗鲁。」肖衍开口道:「我知道皮犹尔人一向瞧不起人类,这源自于人类的卑劣。我无法替自己的祖先辩驳。可在了解一个人之前便以偏概全的对这个物种所有的个体抱有偏见也不是多高尚的情cao。我听说皮犹尔人除了性食同类以外还会吃人,可我也不会第一眼看见你就担心被你一口吞了。因为起码你在表面上看起来很有礼貌,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隔肚皮,我也不知道你内心多么厌恶我一个卑劣的人类正和你一同呼吸着阿努亚神圣的空气。即使如此,身为人类的我们,还是会带着友善靠近。」墨羽不置可否:「那是你们愚蠢。」「是啊。」肖衍爽快承认:「人类一向擅长遗忘。我们很健忘,别人的不好总是一下子就忘了,黑心企业也好、敛财的商人、不诚信的建商,我们很快就会原谅他们。因为憎恨只会限制一个种族的进步与发展,唯有宽恕别人才能得到进步。世间有善亦有恶,我不敢不要脸的让皮犹尔人都能原谅人类一切所为,可起码我来到此,就希望你们能睁大眼睛看看不是所有人类都不值得尊重,我希望你们好好看一看我是怎么身为一个人类,看看我的信念和我的内心,看看这样的我是怎么以一个人类的身份成为阿努亚的范西丽莎。」他挺直了腰桿,毫不畏惧的看着眼前如夜般漆黑的男人。那男人微微一笑:「有骨气。我感觉彩织会喜欢你。」「我不知道你说的人是谁,不过既然我来了,就会努力让大家都喜欢我。毕竟谁喜欢被讨厌?」卿囹笑了出来,肖衍看了过去,只见他湛蓝的眼饱含笑意。「舅舅,我仍是张开双手随时欢迎你们。彩织和你都一样。」卿囹道。墨羽愣了愣:「……是吗?看来你也变得天真了。和人类一样愚钝。」卿囹没回话,厅内一下子静了下来。肖衍总觉得自己平白无故捲进了别人的家务事里,左右为难。「我先走了,还请您们好好休息。」墨羽开口终结了寂静:「下週末希望能看见您,充满活力的范西丽莎。」他一说完便离开了,卿囹怔怔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默默地关上了门。「普利堤便是未能登基的王子,也就是我的哥哥彩织。」卿囹道:「皮犹尔人没有所谓“姓氏”的观念,所以即使是兄弟也不会像人类一样有相同的姓氏。」「现在关係很紧张?」肖衍又问。「大概吧。」卿囹叹了一口气,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我总觉得彩织再厌恶我都不至于想杀了我,毕竟……我们是手足不是吗?」他幽幽道,双眼的顏色慢慢地染上了如同晚霞般令人哀伤的橘色。他很悲伤,可肖衍却无能为力。无论是谁,无论身处什么朝代又或者是什么种族,坐在王位上的人总是孤独。皇冠总是太重,压得人喘不过一口气。肖衍走向他,面对眼前哀伤的范西亚,他能做的只有给他一个善意的拥抱。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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