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御史 第7(1 / 3)
后院有莲塘,塘岸有风亭。
孙福禄挂心赵令僖许是要来看,一早便在风亭中布置好冰匣茶点,赵令僖在风亭中坐着,听孙福禄讲说这满山红荔的来头。由谁设计的图样,哪里取的山石,哪里贡的荔枝,一五一十说得清清楚楚。
末了,孙福禄着重点了一句说:“画图样的探花郎,正是前代大家池春阁的后人,老奴瞧着那笔山水画,约么着是有几分池大家的风骨。”说着便遣人将图样拿来,在赵令僖面前展开。
赵令僖不懂字画,瞧着满纸红红绿绿十分热闹,心情大好:“画得不错,有赏。”
“不知公主要赏些什么?”孙福禄令人收起画卷,仔细问道。
“昨日我从七哥那儿淘来两箱字画,就赏他了。”赵令僖说完,侧首去问次狐:“说起来,张湍的奏疏怎么还没送来?”
次狐垂首苦笑。早晨赵令僖尚在熟睡,清平院宫人便已将奏疏送来,由次狐收着。张湍惯用右手书写,昨日被废了右手,哪怕忍着伤痛勉强练了一夜左手写字,今日写出的字迹也是东倒西歪。
“奏疏一早就送到了。只是公主尚未起身,奴婢擅自做主将奏疏收了起来。”
“拿来我看看。”
一炷香后,奏疏送到赵令僖手中。她展开奏疏一看,纸上落着歪歪斜斜的字,比起刚刚开蒙的孩童好不了多少。
“说是状元,这字写得竟还不如太子哥哥家那只小毛球。”她将奏疏抛到孙福禄怀中,“你们都传着看看。”
待亭中人都看过后,孙福禄将奏疏递回,她接过后随手丢入池塘。
水波荡荡,将纸张完全浸湿淹没,纸上歪曲横斜的墨迹渐渐晕成一片,再辨不出其原本模样。
(虫)
状元字丑,一时间成了后宫一桩趣闻。
流言传入清平院中,次杏听了气得直哭,却又怕叫张湍瞧见,擦干净眼泪才去研墨。但一见张湍垂在身侧的右手,提笔练字的左手,便又是鼻头一酸,偷偷抬袖抹泪。
宫人们交头接耳议论,张湍亦能听见,他未放在心上。但见次杏红肿着眼,便猜到一二,委婉劝慰着说:“我开蒙早,年纪小手上没力气,笔在手里总拿不久,字便写得歪七扭八,难以入眼,因此时常被父亲打手板。如今能静下心来从头开始练字,也不必担心再被打手板,于我而言是件乐事。”
“大人这是无妄之灾,无端受累。”次杏放下墨锭,短叹一声,添盏热茶送上,有拿来素帕放在案边。
因赵令僖没有吩咐,无人敢传御医来为张湍医治,好在成泉懂一点疗伤法门,勉勉强强将张湍的右手拿笔杆固定包扎上。
一直无药疗伤,右手整日阵阵作痛,天气又愈发炎热,左手提笔书写也是件难事,几桩事撞在一起,饶是张湍心神安定,额上也是热汗不断。
张湍搁下笔,取来素帕擦拭汗水,饮盏热茶后继续练字。
室内静悄悄的,只有次杏研墨的细微声响。
忽然,成泉慌慌张张跑来,面带喜色向张湍道:“张大人,好消息,七皇子来了。”
“七皇子?”张湍停笔,心中莫名,便问:“是来寻我?”
“对,对。”成泉气喘吁吁,次杏忙倒杯温水给他,又拍着他的脊背给他顺气。待气息平定下来,他才继续说道:“七皇子来寻公主,但公主出宫去了,于是便说要来见见大人你。宫里旁人不敢拦着,人马上就到院门前了。”
闻言,张湍提笔继续写字。练了多日左手书写,他笔下的字已有模有样,只要勤加练习,无须太久,便能写出整整齐齐的端方小楷。
成泉瞧了心急,上前扯开宣纸道:“哎呦,我的张大人,你怎么还在练字。七皇子马上就到了,您去见见七皇子,说不准他能救您出去。”
言语迫切至极,他听了却不为所动。
前几日赵令僖搬来那两箱字画,便是从七皇子手中讨来。能将池春阁传世作品随手送来,足可见亦是纵容偏宠赵令僖这个妹妹,即是如此,又怎会为他说上几句公道话,更何况救他出去。
除他自身外,无人能救他。
二人看着稳如泰山的张湍,只能干着急。最后是次杏递了眼色,成泉心领神会,趁张湍不备,一把将人扛起,扛入院中。
成泉刚刚将人放下,还不等张湍责怪,赵令彻已进入院中。成泉与次杏一同跪迎,张湍怔怔站在院中,心中无奈叹息一声,而后躬身问礼。
赵令彻看到他施礼时,手臂动作十分僵硬,便多看了一眼。待他直身之时,又见他面色惨白,心中约么明白了一二。
“燕脂,将东西拿来。”赵令彻唤来随行婢女燕脂,燕脂手中提着一方食盒,送上前来。赵令彻将食盒盖子启开,其中是一个青瓷汤盅。“老师挂念着你,今日到学宫授课,怕你在宫里吃得不好,特意托我将这碗热汤面给你送来。”
张湍听了,愣在当场,赵令彻口中的老师,是王焕无疑。他心中微暖,其实他与王焕算不得亲厚,却不料王焕还能记挂着他,甚至托七皇子同他传信。
燕脂将食盒交给次杏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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