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 / 2)
她莞尔一笑,桃腮微红,鲜白如葱的手指轻抚腿上的长耳兔,声音轻轻的,温温柔柔的,像是一阵暖洋洋的春风惊艳了结冰的江面。“洋桃,你说我下个月生辰,该向陆哥哥讨什么礼物好?”她已是富贵,吃穿不愁,唯一想要的,莫过于不被束缚的自由。她想赤着脚在漠北的草地上跳舞,她想清晨披着霜露看尧山的日出,她还想听听海浪的呼啸声、看贝壳钻进沙土里。这些陆哥哥能答应她么?洋桃猜不透小姐的心思,大大咧咧道:“自然是大婚呀!”小姐和安国君本有婚约,两人年纪也不小,早该成婚了。或许是安国君顾担心小姐身子弱,又或许是安国君这几年忙着朝堂之事、无暇顾及儿女私情,总归安国君从未提及成婚之事。小姐也不急,淡淡然随心所欲的模样,可急坏了贴身伺候的侍女们。毕竟“未婚妻”和“夫人”,区别还是挺大的。苏吟儿没接话,笑着指了指托盘里血红色的镶金翡翠耳坠:“今日就戴它吧!”洋桃先是一愣,小姐偏好素雅,不喜繁重,鲜少戴耳饰,更遑论这般招摇的东西洋桃似想到什么,猛地一惊,喜道:“得嘞,奴婢这就给您戴上!”安国君最喜红色,尤喜小姐用红色。皇宫里,荼蘼的麝i香混着暴i力的血腥充斥着整个内殿。大理石地板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十具尸体,一个娇弱的美人儿瑟缩在龙床的一角,两眼空洞无神,抖成了筛子。穿着明黄色中衣的老皇帝踉跄着跨过地上的尸体,扔掉滴着血的宝剑,一把捉住陆满庭的肩膀。“爱卿,你可算来了。东西?”前几日是老皇帝喜迎爱妃的日子,可洞房花烛夜,他铆足了劲,偏偏无福享用美人。看得到,吃不到,把他气坏了。老皇帝有隐疾,男子本事日渐失控,近月来尤其严重,需得服药才能有一刻的雄风。男人的痛羞于启齿,天子的痛更是不能言说的禁忌。陆满庭呈上一颗黑乎乎的药丸。“臣日夜研此宝物,耽误了,还望陛下见谅。”陆满庭说着恭敬的话,脊背却挺得笔直,宛若雪地里的一棵松,孤傲且冷清。也不知老皇帝听没听见陆满庭的话,他迫不及待服下药丸,片刻后龙颜大展、精神百倍。“还是爱卿懂朕的心啊!等朕舒爽了,再来嘉奖你!”老皇帝搓着手奔向床榻上的小美人,由于走得急,不小心被地上的尸体拌了险些摔着,又骂骂咧咧吼了几句。陆满庭极慢地勾起唇角,目光清朗地看了一眼老皇帝,刀锋般锐利的眼底尽是冷意。他垂眸示意,候在殿外的宫人们才敢进来收拾满地的狼藉,却也是哆哆嗦嗦害怕得紧。陆满庭出了内殿,侍卫风离迎上来。“启禀安国君,沈家的案子已移交大理寺存档。”案件结案后通常由刑部保存相关资料,若是案件重大,会移交到大理寺。大理寺不理民词,只负责清承明治,但凡涉及到官员贪污受贿的案件,大理寺有权不对外提供案卷。若是想要继续往下查,需有皇上的手谕。陆满庭温和的目光微寒。他修长的手指扫过整洁的龙案,撩起赤金衣摆坐在龙座上,提笔写了一封手书,盖上玉玺印章,拿给侍卫。“挡你者,斩立决。”风离抱拳:“是!另外,金少已经抵达城外,说许久不见您,异常想念”陆满庭冷冷一瞥,风离忙止住话头,“属下安排他改日再来。”威压袭来,殿内静得可怖,唯有陆满庭批阅奏章时,狼毫笔落在折子上的沙沙声。宫人和殿外的御林军都规规矩矩地立着,无一人敢抬头看龙座上的人,甚至连呼吸都是谨小慎微的。陆满庭代天子处理政事,已近两年。临近辰时,陆满庭放下奏折,起身离开。此前请他入宫的严公公碎步跟上前:“安国君,容老奴送送您吧!”殿外,一顶奢华的抬轿立在廊下,陆满庭只淡淡瞥了一眼,客气拒绝了严公公的好意,长腿绕过抬轿,孤身一人朝着宫门而去。天还没大亮。灰蒙蒙的日光里,陆满庭迎着寒风,慢悠悠地走在湿滑的石阶上。昨个夜里雪大,飘飘扬扬,洒了厚厚的一地。宫人们未来得及清扫道上的雪,陆满庭一脚一个鞋印子,一深一浅,绵延在他的身后。
今日是腊八节,腊八节后便是除夕,皇宫里里外外焕然一新,早早挂起了灯笼和红色的绸带。红艳艳的,甚是喜庆,唯有那抹深紫色身影暗沉沉的,渐渐隐没在日光里。没人知道陆满庭的身世,没人知道陆满庭来自哪里、父母是谁,只是突然某一天,漠北出了一个战无不胜的少年将军。少年将军在马背上闯天下。老百姓爱戴他,感激他为千疮百孔的国家守得片刻的安宁;老皇帝倚仗他,将大权悉数交给他。他总是很温和地笑着,细长的眼睛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可笑意却始终不达眼底,透着远远的疏离和冷淡。就像是披着一层皮,无人看透他的内心。这么个人,怎能没有过去呢?人声鼎沸的京城街头,穿着青衫麻衣的大妈站在小摊贩前,扯着嗓门讨价还价;路边的个稚童拿着炮竹嬉笑着你追我赶,将挑着热豆腐的小贩撞得摇摇晃晃。一辆朱红色马车缓缓驶向城东的庙会。马车里,苏吟儿端坐在雪白的狐裘塌上,纤弱的脊背挺得直直的,与身旁的陆满庭保持着不算疏离却并不亲近的距离。她一路上未曾言语,那双盈盈美目满含春水,透过半掩的帘幔,热切地追逐窗外的车水马龙,仿佛一切都是新鲜的、有趣的、生机盎然的。“好看?”陆满庭淡笑着,似揶揄,抓过她紧扣的手儿在掌中揉了揉。她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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