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 / 2)
莽汉自作聪明,以为少年逼问冯爷的下落,也不过是为了得到解药去救人罢了。可惜他会错了意,少年根本就不是为了替赵家出头,才来这同他费功夫的。苍月之下,只见少年忽然神色冷峻地站起身,望向远山,面无波澜地挑破道:“上个月末,一艘押送军火的走私船在临江被缴获,船上三人皆是死士,绝口不透露半点消息。”他转过头,对上了莽汉那满是惊愕与恐慌的眼神,忽的森然一笑,“多亏其中一人松口,我才寻到了此处。”“你猜,他是怎么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地招供的?”少年俯下身,忽然猛地一脚踩了下去,直碾得他断了筋脉的骨头嘎吱作响。“啊……”莽汉抽痛得浑身痉挛,仰头直抽凉气,“冤枉啊,什么军火……我们、我们都是本分生意啊……”少年面色一下了暗了下来,耐心耗尽,连眼神都不屑于给他,便“咔哒”一声,直接合上了手里的火折子。怪就怪,你们那百密一疏的上头人。这西境走私来的毒草竟这般好使,连换都不舍得换一下。顷刻间,周遭顿时陷入了死寂一般的黑暗……而石圩村的另一头,乡邻们皆已入眠,唯有赵家的灯还一直上着。窸窣的脚步声和吱呀的开门声自暗处传来,一下子就惊醒了伏在桌上打盹的赵宏。“爹!”他慌忙迎出去,正巧就看到了扶着腰赶紧走进来的赵老汉。老汉今年四十有五,因长期坐着打铁,浸在火光和铁石声中,这腰力、眼力和耳力是大大不如常人。偏生在年近半百之时,还遭遇了这等令人心力交瘁的祸事。“你还没睡呐?”他疲乏地看了眼儿子,眼里尽是被火光激出的红血丝,一边合上房门,一边又从怀里忙掏出了个纸包,“拿去煎了,给宁儿喝,快。”赵宏有些诧异地翻看着纸包,压着声音谨慎问:“这是哪来的,爹?”“啧,你别问。”老汉皱着眉,语重心长地抓住儿子的手臂,颇有些交代后事的意味,“这是解药,往后我每天放工回来都带一包,喝上七回就没事了。”“等这阵过去了,你就带着宁儿连夜坐船走,偃乡是个好去处,到那……”“不是,到底发生什么了,你倒是告诉我啊?”赵宏急了,烦躁地四处挠着头,“哦,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不让报官,现在也不知道从哪弄来的解药。怎么着,我们是得罪什么大人物了,他还拿解药威胁你了?”赵老汉欲言又止,满面愁容。他总不能告诉儿子,是自己一时贪财,误上了贼船。然后听到了一点锦衣卫的风声,就担心得夜不能寐,生怕连累两个儿子也锒铛入狱,正想及时止损时,却被上头以性命要挟,横竖没了办法。赵宏多少也从父亲的表情里看出了点什么,索性抓住他的肩膀道:“爹,如果是为了解药,我们还有别的出路。我今天去村西请了个沈大夫,她开的药方灵得很,宁儿喝了已经好多了,我明天再去问……”“你说什么?”赵老汉差点怀疑是自己耳背听错了,“你去请了谁?”“就村西那个大夫,沈青棠。”赵宏没什么耐心解释,“虽然年纪小了点,但是听说她娘生前还是个神医,估计……”“你个混账东西!”不等儿子说完,赵老汉便一拳锤上他的胸口,左右寻了一番,逮到扫帚就扇了他两下,“我教你不要找大夫,不要找大夫,你倒好,去祸害人家好好的丫头,知道那些都是什么人吗?”赵宏下意识躲得远远的,对父亲突来的怒气有些发蒙。赵老汉终归也没忍下心使狠劲,拿着扫帚杆子对着他,喘着息痛斥:“她一个娃儿孤苦伶仃的,你教她摊上这种事,要是出个什么差错,你混不混蛋你?”赵老汉作势还要打,赵宏被骂得有些脑袋发热,也没了要躲的意思。此刻面对父亲的质问,他愣愣地杵在原地,忽然才意识到,自己似乎确实没有将小姑娘的安危考虑在内。“唉,都怪我啊……”手中的扫帚无力坠到了地上,赵老汉懊恼地长叹了口气,直瘫坐在了长凳上,“打明个起你别再去沈家,少添些乱,你这莽撞的性子也迟早要闯出大祸来。”好心办了坏事,赵宏心里翻腾挣扎许久,也多少有些不平,“那是我想搞成这样的么,是你压根就不告诉我。但凡你要是说明白了……”“说明白了你想咋地?”赵老汉拿眼瞅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不懂得收敛锋芒的儿子,“官也好,匪也罢,你说你干的过谁呀?”“孩子,螳臂还挡不过车呢,安生在家待上几天,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赵宏心火难灭,胸口不住的起伏着,酝酿良久,干脆一脚踢飞旁边的木椅甩袖走了。老汉心里一咯噔,泪花沫瞬间汩出,浸满了深陷的眼窝。倒是也不知道,沈家那小丫头,有没有被人找上门啊…… 代束发清晨,公鸡送来了声声报晓。三三两两的村妇赶早在河边浣衣,炊烟袅袅,笼在乡野间,远近皆是一片即将苏醒的生机。魏珩坐在铜镜前打了第四个哈欠。“嗯?你昨晚没睡好么。”沈青棠有些奇怪地看向他,站在身后仔细为他梳着头发。一会儿她要出门浣衣,许是在家闷得慌,少年执意说要同她一起走。她觉得倒也没什么不可,念及他伤了左臂,又需要理一理仪容,便十分乐意地帮他捯饬起了头发来。见少年面有疲色,女孩忽然停了手上的动作,有些挂怀地问,“是不是伤口又复发了?”魏珩淡淡一笑,摇了摇头,“没有,可能是有些不适应。”看着镜子里变化不断的发型,他面上的笑容很快又有些僵住了,“姑娘,等你梳好,太阳都要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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