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1 / 2)
这话叫两个新媳妇儿不由得红了脸。可这份欢愉未曾持续多久,珑月便眼见着女眷们又聊起前朝政务来。李氏垂眼看着茶盏,眉眼浅淡,“三叔要被外派了,说是升迁其实不过是仓促补缺,去郡县做个文职也没什么实权,不过如今这档口倒也并非是祸事。三弟媳去的早,八哥儿十一哥儿也才十来岁出头,定然是要叫三弟带着跟去任上的。开春后如何说不准,依着他大哥的意思是趁着三房外放,干脆叫府上先分家,将该是你们几房的先分了去,年底他再亲自与你们说,先叫我同你们透个底儿。”分家并非小事。常老太爷去世前财产田庄已私下分下,如今分的不过是公中这些年赚的银两,可这也不少了,少说几万两银钱的事儿。且旁的不论,老太太还活着哪儿能分家?女眷们听闻,面上皆是升起了几分慌乱之色,二夫人颇为担忧:“可是朝廷出了什么事儿?”大伯时任户部尚书,消息自然比旁处灵通的多,且还叮嘱李氏提前告知她们的,绝非小事。“听说赈灾一事出了大岔子饿死了许多人,连钦差也死在了任上。朝廷估摸着是想着临近年关便没往四处做声,只叫当地府兵去镇压却不肯给钱,府兵如今要自掏腰包谁乐意?如今是连管都不管的,如此下去只怕是要大乱了。”李氏攒眉道。常府的夫人们也非目不识丁之人,皆是世家贵女出身,消息直觉总是灵通的。珑月的小叔母便忧心忡忡接道:“我也听我父亲传来的信中说,许多州府粮食都涨价了,说是白米面如今都不好买,有银子也没处花,书信中要我提醒咱们府上过年多备些粮食,开几处粮仓呢。”就连珑月听闻也忧心起来。普通之家若遇大灾大祸,备上粮食躲藏起来总能撑过天灾人祸。可如常氏这等门庭,府兵、门客、各房子女仆役,哪里是躲避就能躲避的了?何为士族?何又为庶族?幼时她便问过阿兄。郗珣道,士族是庶族数辈经营并得天时地利,后祖业累计,声势煊赫的家族。庶族尚且能苟且以安,高门却是累累白骨堆砌,血液滋养出来的。一旦有半分不测,满族覆灭为奴为婢更不在少数而如今,珑月恍然,怪不得近来总见父亲兄长紧锁眉头面色难看,常府几房男子行迹匆匆忙碌的一日到晚也寻不到人。便是阿兄与姐夫,也很是忙碌,时常不见人影。是不是如今,朝廷上,大梁四处,也正在经历一场动荡浩劫?她从不轻视任何一个奴婢,因为她深知一场动荡浩劫,连皇族顷刻间都能遭到杀戮殆尽,血脉无存。她家若是一着不慎,会不会也落得一个满族覆灭的下场。十六载无忧无虑的珑月忽的担忧起来。只求那把刀别落在她在乎的家人身上又是一日,禁中女官忽而登门常府,叫常府女眷们措手不及。前来的女官正是仁寿宫的陆芳。陆芳被引去见到珑月,朝着珑月行礼福安,笑着道:“安乐郡主,太后娘娘宣您入宫。”珑月莫名,却也不见什么惶恐。阿兄提前便告诉过她,太后这几日会宣她入宫,只叫她安心入宫。珑月让陆芳稍候,她安慰好李氏,整理穿戴,便匆匆随着陆芳一同往宫廷而去。仁寿宫四处以金丝楠木为梁,水晶玉璧作灯,琉璃碧瓦宝顶鎏金。一路行走在宫廊之下便已肉眼可见的奢糜。珑月见此心中沉甸甸的说不出的闷,总算去到时,便见外殿围着众多的妃嫔公主、宗室命妇。晋陵长公主也端坐于塌。见她入内,晋陵远远朝着她转眸看来,一双清冷的眉眼,珑月正是无措的时候,见到纪王妃朝自己挥手。孙三没成想能在这里见到珑月,连忙欣喜的冲着她挥了挥帕子。“郡主怎么来了?”珑月连忙跑去她身边,隐逸与人群之中,躲避晋陵长公主的视线,道:“是太后请我来的。”她也不想来宫中啊,每次都很不自在,又不好玩儿规矩又多孙三听闻倒是感慨起来,“看来老太后是还惦记着你呢,我方才与她说话她都不认识我了,瞧着是有几分糊涂了”孙三说到这里,也不由得拿着帕子擦了擦眼泪。总归是三分真七分假,她在宫里待得久了学会了做足样子,且她对着老太后总是存有几分敬佩之心的。二人正说着,太后似乎知晓珑月来了,内室中便有女官出来宣她入内,珑月与孙三匆匆告别,绕过众人便迈入内殿。仔细算来珑月许久没见过太后。印象中的太后,是春日里那个与齐大人下棋下不过想要悔棋,遭齐大人嘲笑后死活不认账的老顽童。是夏日里那个怕她吃不饱,特意给她多留了两碗杏脯酥酪的慈祥老者。虽银发苍苍却是精神抖擞。
可如今,珑月见到床榻上躺着的那个老人时,她险些没认出来。老太后眼神略有几分呆滞浑浊,看了她一会儿才认出她来。珑月眼眶酸涩。她哭喊了一声太后,就扑去床榻边。“你这孩子,哭什么,哀家还活着好好的呢”太后故作生气。珑月听太后这般说,赶紧将眼泪忍住,她不会憋哭,憋着的模样小脸涨得通红,睫羽上都是泪珠。太后伸手欲抚摸她,珑月连忙乖巧的将脸蛋凑去她手心里。“太后娘娘,珑月来看您了”“好孩子,还是这副惹人疼爱的模样”太后目光似乎在她身后梭巡,喃喃道:“你阿兄呢?珣儿呢?”珑月也不由得回头寻找,陆芳连忙上前道:“已差人去前朝寻燕王殿下了。”太后便道:“好、好,一个两个的都是好孩子。”她摩挲起珑月的脸,珑月垂眸与枕上老人浑浊的眸子对视而上,她也不知太后能否看清她,却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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