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1 / 2)
只见斩衰前列缓缓走出一双乌靴,燕王身着素袍,身量挺拔,背光而出。他眼中泛着疏离晦暗,面容亦有几分紧绷之色,朝着皇太后遗诏行稽首之礼。“臣听诏。”那嗓音犹如戛玉相撞,冷冽孤高中透出些悲天悯人的味道。旋即,女眷处缓缓走出一身披素袍,身姿玲珑的身影。珑月双眸通红,神色难掩哀恸,鬓发低垂上未曾装饰一物,却仍丰颊雪肤,面容娇艳,难掩国色。她走去兄长身侧,与其一同跪下,将身姿掩去在他宽广的阴影里。“臣女听诏。”叫在此殿外哭灵的一群皇族近亲、王妃公主都不由得停下抹泪哀哭的动作,诧异至极的朝着二人处看去。“户部尚书常岱之幼女,世家之后,懿德明贞,行端仪雅,今及芳年待字金闺。哀家甚喜之,潭祉迎祥,令与燕王珣二人良缘天作,今特下旨赐婚,望汝二人同心同德,勿负哀家之深意。”作者有话说: 婚期日头升起, 湛蓝苍穹。半城宫殿阁楼,飞檐翘角,举目素绢。此遗诏一出, 立即在服丧人群中引出一场轩然大波。梁帝身体羸弱,今晨来哭过一场便仓促回了寝宫, 皇后早已知晓, 如今只岑静着面容莫不做声。赐婚旨意与李氏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方寻回来的女儿, 便这般被稀里糊涂赐婚便罢了,这赐婚的对象竟、竟是燕王?燕王是何人?是菡萏的养兄呐。李氏跪在灵坛一侧, 虽是面容恭敬, 却是满腹震惊与痛苦无处说,只能埋首咽下。她满脑子的都是想着菡萏说的那些话。菡萏说自己是由着燕王养大, 与燕王同住一个院落以往不觉有什么, 可如今随着这道赐婚圣旨而来的, 李氏浑身泛起了寒意,连呼吸都难以顺畅。她只觉头晕目眩,身子摇了摇,一旁有女眷连忙搀扶住她,见状担忧道:“常夫人, 你没事吧?”李氏面容惨白, 面对周身朝廷命妇暗自打量,震惊、艳羡的各种眼神, 她只表情惘然, 将苦涩咽下。一连哀哭, 才去后殿用茶的浔阳公主听宫娥前来耳语, 将一捧热茶不慎尽数洒在了衣裙上。她捏着素帕, 不可思议地起身,“什么?”“将安乐郡主赐婚赐作燕王妃?!”孙三更是震惊的无以复加,她怔忪半晌,傻乎乎的问着身畔宫娥:“我是不是听茬了?”燕王与安乐郡主,这二人以前不是兄妹么孙三疑惑间,却已见浔阳公主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面色苍白一脸阴郁,去寻晋陵长公主而去。孙三见此不免诧异,燕王亲母晋陵长公主对浔阳公主十分喜爱,言语中更是早早透露要将浔阳与燕王作配的意思。她一直以为此事早已是板上钉钉。谁知?如何就出了这一番事?就连孙三都开始怀疑,莫不是老太后老糊涂了,乱点了鸳鸯谱?皇太后丧礼,一连设数座灵坛,哭灵不分昼夜,停灵足足四十九日,才入陵归葬。满地白雪皑皑,苍穹失色。丧乐渐停,终归消弭于耳——放眼望去,时至年关,上京仍四处萧瑟冷冽。盖因皇太后驾崩,一切都随简而行,各府上更不好大肆摆筵席,连喜宴都要一连推到明年开春去。自从常尚书幼女被赐婚,常府大房的气氛由上而下皆是冷肃起来。无人感到欢喜。李氏无数次想寻女儿问一问,奈何珑月身为极得皇太后宠爱的郡主,如今又被遗诏赐婚给燕王,皇太后入葬这些时日她连常府也不常回。等到皇太后入葬,珑月回了常府,都已经是小年夜的事了。小年这日,常府晚膳也不好隆重,府上人只一同用膳便纷纷散去。晚膳后珑月被叫去李氏院子里,便见到父母兄嫂皆在。常祯端着酒杯在喝闷酒,常岱只垂眸喝茶,如此氛围,便是连李鸾也不敢轻易说话。如今还若无所觉的,只有珑月一人了。
她见无人与她说话,便自顾自的唤过来糖豆儿与它说话。糖豆儿踩在珑月肩头,跳来跳去,将珑月惹烦了便也摇晃肩膀。“妹妹快别摇晃了,再摇晃下去糖豆儿该立不住了。”糖豆儿佐证李鸾的话,爪子一下子没扒稳,从珑月肩膀上跳下了她的腿上。糖豆儿气的“嘎嘎嘎嘎”的叫唤,似乎骂珑月故意害它。珑月哼道:“没错我就是故意的,成日对你主人没有一点尊重,敢往我头上跑!”李鸾笑起来,“它一只鸟儿懂什么?你要慢慢教它它才能学会。”珑月第二次抓到了想偷吃她碗里樱桃的糖豆儿,“好啊!你胆子越发大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趁着我睡着了跑去我被窝里睡觉的事儿,等会儿我去寻春哥儿,我将你送给他,叫他把你当球踢!”谁料珑月这一句话,还没惹得糖豆儿说什么,反倒是常祯竖起眉头,朝着珑月道:“你今日不准往燕王府去!”珑月面上逐渐失了笑意,她转眸,一双圆溜溜的眸子望着常祯,虎着脸看着他。常祯只沉着脸,“阿兄叫你不准去,日后都不准去,你只当不认识他!”珑月这才坐直了身子,她抿唇,忍着气道:“为何不准我去?”“听你哥哥的话,日后不准再往燕王府去,你与燕王是男女有别以往就算了,至于赐婚之事,日后再说”素来纵容她的李氏竟也不帮着她,反倒是与常祯一般语气。什么叫日后再说?难不成常府还敢抗旨不成?珑月心中憋着气,她环顾左右,常岱不动如钟面容看不出什么,李鸾却是不敢搭话,与内室的一群女婢往外退去。偌大府邸,一群亲人,竟无人肯帮自己。珑月顿时气急,她昂着头道,“就因为太后给我与阿兄赐婚的事么?你们不高兴了就不准我见他?”李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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