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1 / 3)
“这是咋了?咋还背着过来的?”杨母透过窗户看到走进院子里的俩人,手都没洗就跑了出来, 担忧地问:“可是生病了?”“娘。”杨柳听到恍如隔世的声音又呜呜哭了起来, 她从男人背上下来, 委屈又痛苦地抱住脸色红润的老妇人, 转眼看到拿着烟斗的老头垮着脸出来,她哇哇大哭,含糊的一声又一声喊爹。猛地被闺女抱住,杨老汉僵硬地不敢动,姑娘大了他就没抱过了, 他也不习惯跟儿女过于亲近。但看她哭得像是死了爹似的, 他夹起眉头忍耐着, 一双老眼看向女婿,活像要把他剐了。“不关我的事,是她睡觉做噩梦了。”程石顶着三道斥责的视线,硬着头皮撇清关系,“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她睡醒说做噩梦了,然后就要回来找爹娘。”做噩梦?杨老汉立马推开对着他耳朵嚎的丫头,嫌弃死了,多大的丫头了,也不嫌臊。“去去去,先把你身上的蓑衣取了。”他跟老婆子身上的衣裳都被她弄得湿漉漉的。杨柳被推开也不动作,她太难受了,贪恋地看着这个完好的小院,眼泪珠子顺着脸颊一颗接一颗往下滚,像屋檐下滴落的雨,滴滴答答不见尾。程石好笑地看她张嘴大哭,给她解蓑衣绑带的时候轻轻抬了下下巴,“嗓子眼露出来了,嘴巴闭上。”“呜呜呜……”她听话地闭上嘴,哭声变了调,但也不耽误她继续掉眼泪。“行了啊,哭一会儿得了。”杨老汉被吵得脑袋疼,拿着宝贝烟斗一下又一下敲桌子,皱着眉打眼往外瞅,不满地嘀咕:“真是越大越娇气,小时候也不见她做个噩梦要哭破天。”有程石在外伺候着,杨家老两口跟小两口就坐屋里看戏似的瞧着,就连大黑子也不见最初的着急,蜷着身子卧檐下,耷拉着耳朵仰头看着。还是杨柳哭累了才消停,她拧了把鼻涕,手伸进雨里冲冲,哽咽地问:“有水吗?”“没水,渴了就别哭了。”杨老头粗声粗气的,他又敲了下烟斗,喊人进来,“别仰着个脸在外面嚎,旁人听到还当是你来给我哭丧的。”杨柳听了这话又啪啪掉眼泪,老头上辈子死在破庙里,身边一个儿女都没有,安埋的人还是个没什么关系的,没有棺椁也没有坟包。“行了,你不会说话就别出声。”杨母瞪了老头子一眼,走出去牵了二丫头进来,接过大儿媳递来的碗,“给,还是热的,赶紧喝,喝了也别哭了。”她也是被这丫头哭怕了。一碗水咕咚下肚,杨柳鼓着肿眼泡扫了圈,有人在憋笑,有人毫无顾忌地弯起嘴角,无一例外,都有个好心情。她见了跟着心里一松,身上也像是被抽去了力气,坐在椅子上要不是有椅背靠着,她可能要瘫坐在地上。“说说,你又做了什么噩梦?”杨老汉想起去年这个时候二丫头做梦梦见她淹死了,好像也哭了一阵。想到她进门就哭爹喊娘,猜疑道:“梦到我跟你娘死了?”“差不多。”杨柳闷声回答,“吓死我了,我梦到我没了爹娘。”“多大点事,人老了都是要死的……”杨老汉又挨了一记瞪,他识趣闭嘴,转过头问女婿:“饭前那阵打雷又闪电,我看那仗势好像就在村西边,是哪家做了坏事,老天降雷要吓唬他。”程石:“……在我家房顶上。”杨老汉:……他今天不宜开口说话。“恐怕是打雷吓着小妹了,今天那声雷也把我吓得够呛,闪电劈下来的时候我感觉村里像是没人没声了。”杨大嫂回想起那道惊雷和刺瞎人眼的闪电,耸了耸肩,还是有些后怕,“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今天这个阵仗。”“别说你,我都四五十了也第一次见闪电落在村里的。”杨母端了碗飘着黑灰的水进来,她又烧了道黄符,“给,喝下去压压惊。”“啥啊?”程石欲阻拦。“没事,化符水,我喝过的。”杨柳一口喝了个干净。见她情绪平静了,程石看了看两人身上的湿衣裳,提议说回去吃饭。“你们还没吃饭?”杨母接过碗说:“外面雨大,等小点了再回去,我去给你们下两碗面,你俩就在这儿吃。”“还要换衣裳……”“不用换,天又不冷,一会儿就干了。”杨柳打断他的话,起身去灶房帮她娘做饭。母女俩走了,杨老汉才咂了咂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跟女婿谈起地里的庄稼。反正他已经把闺女嫁出去了,性子是好是赖,他是不负责再管教。呛葱花炒鸡蛋,煮面的时候杨大嫂洗了半箩菜心,再从酸菜坛子里挟半碟腌蒜苔,不到一刻钟,两碗热气腾腾的青菜鸡蛋面就出锅了。吃了饭杨柳也不打算走,一会儿帮她大哥劈竹条,一会儿给他爹择麦秆编草帽和蒲扇,再不然就是帮她娘劈线穿针,家里的针都被她穿上了线,还说等线用完了再喊她来。“我还没到人老眼花的时候,劈线穿针我自己能干。”眼瞅着雨势小了,杨母催小两口趁雨小赶紧回去,“再晚一点天黑了,路更不好走。”杨柳撅起嘴不想走,“我晚上想跟你睡。”“得,别在我面前闹秧子。”杨母不知前世,难以理解杨柳的心绪不宁,只当是她耍小性作怪,她可没耐心去哄一个十六七岁做了噩梦还哭爹喊娘的丫头,“赶紧回去,再作下去小心我拿扫帚呼你。”程石已经取了蓑衣和斗笠在檐下等着了,见她臊眉拉眼的出来,垂着眼给她戴好斗笠系上蓑衣带子,“来,还是我背你回去。”坐窝棚里编草帽的老头见了立马撇过眼,这丫头有今天这个德行都是她男人惯的,腻歪的让人没眼看。雨小了,赶在做饭前,村里的男人一脚水一脚泥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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