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 / 3)
榷使捏了捏荷包,反手扔回给掌舵人,嗤笑:“什么上官下官的,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说了五钱就是五钱,拿不出来趁早回头,省得在这里给我寻晦气!”钞关就是一个水上收费站,榷使差不多相当于收费员,来往船只按例都得交钱,不过若是船上有秀才等身上有功名的人,或者宦官船只、官家船只则可以免费通过。眼看掌舵人就要憋不住性子,许清元犹豫要不要说出自己的身份,倒不是为这点钱,而是他们闹起来耽误正事就不好了。“吵什么吵?打扰本大爷睡觉。”那醉汉这时突然走了过来,语气很冲。榷使哪里受过一个醉汉的闲气,两眼一瞪就要发作,可偏偏这时候那醉汉摔手扔给榷使一封书信,榷使拆开一看,立马转怒为笑。“原来是周举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榷使说罢立马吩咐手下:“快放行,快!”许清元和晋晴波对视一眼,两人的神色都有几分惊讶。掌舵人看样子真不知道自己船上还有个举人老爷,他跟在晃晃悠悠走回屋去的周举人身后,欲言又止。这事儿可就奇怪了,一个举人不去当官,怎么在外面给别人算起命来了?她倒是有心探究,可惜现在知道了人家的身份,她们这种白身的考生怎么能贸然打探,只好暂时按下。谁想的到,我不去就山,山偏来就我。次日一早,许清元跟晋晴波在外面聊天的时候,周举人晃晃悠悠站在了她们中间。“……”许清元觉得甚是无语,看了眼那边的晋晴波,她微皱着眉,倒没说什么。“今儿天头好啊,要不了多久就能上岸咯。”周举人懒洋洋地说。许清元和晋晴波朝他行礼。“我准备去京城探亲,两位姑娘呢?”周举人今日虽然没拎酒,但仍旧衣冠不整,邋里邋遢,一点儿也没有举人的样子。许清元不欲答话,晋晴波倒是语气平静地回:“学生准备去淮阳考童试。”“哈哈,好啊,我就说你们两个都是前途无限的人,只管去考,定能高中。”周举人从怀里摸出一只短笛来,迎着湖风,慢悠悠地吹了一首曲子。笛声悠扬婉转,许清元这种不懂欣赏音乐的人都能感觉出周举人的笛艺一定极其精湛,不然也无法解释船上所有人都放下了手头的事,侧耳倾听。一曲吹罢,周举人顿时又恢复了懒懒散散的状态,他像小混混一样对两人道:“嘿,看来我这技艺还没生疏,可以去乐坊讨个饭吃。到时候你们进京赶考,可要来给我捧场啊。”许清元笑笑没说话,晋晴波依旧四平八稳地道:“学生不敢。”周举人瞅了晋晴波几眼,道:“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古板?”“您去京城是难道不是要去参加会试吗?”许清元接话。“哈哈,我才不喜欢读书呢,要不是家里逼着,举人也考不出来,什么会试,与我有何干系?”周举人闻言大笑,而句尾的语气却低沉了下来,他仿佛被扫了兴,摆摆手,道:“哎,回去睡觉喽。”许清元反思自己是不是问的太隐私了,晋晴波却开口道:“许姑娘,掌舵人说后日便可到达淮阳临县,我先回去温书了。”两人暂别各自回去用工不提。两日后。商船靠岸,许清元、晋晴波两人下了船,小湖帮两人搬行李,人非常爽快利落,许清元思量了片刻,突然笑了,她从荷包拿了块银锞子递过去:“多谢小湖哥这段时间来的关照。”小湖笑着连说不敢,一路将两人送出了码头,他注视着许清元的背影,啧啧感慨:“哎,通判大人府上的丫鬟都这样,真不知道那官家小姐……”“哎哟,谁打我?”小湖摸了摸后脑勺,转头一看,发现是掌舵的,他忙笑:“这就回船上帮忙,嘿嘿。”两人下了船一起走了一段路之后,晋晴波想起小湖话里的细节,疑惑地说:“许姑娘也去淮阳县城?”许清元冲她笑笑,坦白道:“不瞒姐姐,其实我也是来考童试的。”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许清元感觉晋晴波是那种很稳重很正派的人,反正迟早也要知道,还不如自己主动说出来。晋晴波犹豫了一会儿,到底没开口问,但许清元看了出来,她笑道:“我不是通判家的丫鬟,能考。”“好,那就一起吧。”晋晴波点点头,两人雇了马车,平分了车钱,等到黄昏时分,终于抵达淮阳县城。每个县城的秀才名额都不一样,少则五六名,多则二十几名,一些落后的县甚至连五六名都是硬凑出来的,而放在一些科举强县,第二十名说不准都比弱县的头名强。跟汀州下面的县相比,淮阳不是个富裕的县城,这里的科举风气不盛,一年的秀才数额不超过十人,但也远远没有硬凑人的情况出现。许清元还是从晋晴波的口中知道的这些,虽然在家里跟许长海打了包票,但她对此次考试持着谨慎乐观的态度。知识她都差不多融会贯通了,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不刚遇见一个晋晴波,实力就很不一般,谁知道还有没有更厉害的。两人到了县城后顾不上多逛,马不停蹄地到处挑选合适的住宿地点,可这些客栈也很懂供求关系的变化,价钱都提升了不少。与此同时,一家较为寒酸的客栈门口,三个姑娘并排坐在台阶上。左边的那个十八岁左右,手里捧着一本书;中间的十六七岁的样子,两手托着腮,正在唉声叹气;右边的年纪最小,像是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她正津津有味地啃着一支糖葫芦。中间的姑娘叹气道:“哎……怎么都快二月了,还是只有咱们三个女考生,今年不会又要无功而返吧?”最小的姑娘费力的把嘴里的冰糖山楂咬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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