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1 / 2)
它们皆在等待着话事人的批阅。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指尖,顺手拿起最上面的那本折子,展开凝神阅了起来。帝王的冕袍通体金黄,胸前绣有五龙。而这青年男子头戴玉冠,冕服除了袖间那一点白,几乎尽是金黄,胸口的图案用金线绣了四只神态各异,张牙舞爪的巨龙,唯比皇袍少一条。他举手投足间,充斥着擎天的威势。饶是空气流动至身侧,都会滞上一滞。李渚霖眼睫微垂,眸光中尽是寒光,甚至都并未理会跪了满地的朝臣,薄唇亲启,冷声道了句,“想来是幼帝登基,我涉理朝政,引得诸位不满?所以诸位才会纵着坊间的那些传闻愈演愈烈?”“挟天子以令诸侯,呵,真是好大一顶帽子!”这漫不经心的调侃,裹挟着尖锐的机锋,引得在场所有朝臣皆打了个冷颤,几乎窒息到喘不过气来!李渚霖将手中批注好的折子扔至案桌的另一侧,干脆站起身来,绕着最中心的那把雕龙镶玉交椅,缓缓走了一圈,眸光缓缓巡视殿内一周,“那不如这个位置,交给陈阁公你来坐?”“老臣不敢!”“又或者,李将军你来试一试?”“大人折煞臣也。”……被念到名字者,背脊一凉,汗水浸湿了贴身中衣,愈发将头埋得更低了些。众臣都察觉到,自从首辅公干归京之后,性情愈发怪异。以前虽然手段狠辣,可遇事却从来不会多言,一道杀令下来倒也痛快淋漓,现在倒变了,愈发高深莫测不可捉摸,愈发阴鸷!朝堂臣子不好当,行差踏错便是死。面对一个曾经几乎杀绝的半壁朝堂的煞神,众臣自然是不敢惹,只默契齐齐俯身高呼,“唯有首辅大人众望所归,能担当此大任!”“既如此,那诸位觉得那几个在坊间造谣生事的说书人,又该如何处置?”“诋毁首辅,其罪当诛!”“以下犯上,应当处死!”李渚霖悠悠转了转指尖的碧绿扳指,阴测测道了句,“死了,岂不便宜了他们?传令下去,将那几人的舌头割下,吊悬在京中百姓们最爱去的书坊茶馆。吊满七日后,菜市场午时,行车裂之刑,五马分尸!”历朝历代中,饶是罪大恶极的犯人,也鲜少会被施车裂之刑,毕竟此刑太过残暴!首辅此举,俨然是要以儆效尤!众臣对了个惊惧交加的眼神,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此时,殿门口处刮入一阵妖风,裹挟着尘灰与落叶齐齐窜入了德政殿内,在场所有人被风眯了眼睛,眼前漆黑一团!待这阵风散去,原本阴沉的天气,乌云散尽,露出了万里无垠的蓝天!皇宫上空,竟出现了大片大片的五彩祥云!赤橙黄绿青蓝紫,斑斓多姿,亮丽无比!李渚霖抬头望天,脑中莫名响起了脆声声的婴孩啼哭声,使得他微微晃了晃神,此时跪趴在地上的吏部尚书,瞪大了双眼兴奋激动道,“首辅大人!这么连成片的五彩祥云,实乃百年难遇的祥瑞吉兆!史书有记,只有当年开宗立朝的始皇帝出生时,才惊现过这么一次!”“此乃吉兆!贵人降世!天佑晏朝!天佑晏朝啊!”天将异彩,使得方才沉重压抑的气氛瞬间消失不见,众臣黯淡无神的眸光中,或多或少都透出些光彩了,不过也不敢造次,也不敢起身,规矩等着李渚霖示下。或是被这祥瑞所感染,立在阶上的李渚霖,由心底涌出一阵暖流来,心情莫名愉悦了不少。他凝神望着天空斑斓的光彩,幽幽道了句,“天将吉兆,不益杀戮。那几个说书的命不该绝,拔了舌头,流放千里吧。”首辅大人!(摇晃肩膀)恭喜你啊!!!!你喜当爹了!!!!!
绵延无尽的五彩祥云, 笼罩在皇宫上空,为平时庄严肃穆的楼宇宫殿,增添了几分吉庆。为东西十六宫忙活的太监与宫婢们, 纷纷停下来手中的活计, 一个个喜意盎然仰头望天观赏, 宫墙外的百姓们则愈发欢颜,纷纷携家带口往皇宫外的护城河处赶, 也想沾一沾这喜庆。慈宁宫。六菱万福琉璃瓦的窗橼之下, 静立了个形貌端丽无双, 气质雍容的女子,亦凝神眺着空中苍穹。她头上梳着最繁复的宫髻,坠满了铃铛珠玉,身上披着厚重宽大的翟服,滚花镶东珠的衣袍上,绣了一只展翅高飞的金灿灿凤凰,由肩背处延展至逶迤拖地的摆尾。风华绝代,仪态万千。此乃晏朝最年轻的太后, 当朝首辅的胞姐,年仅二十三岁的李明珠。钦天监监首方才已经亲自来慈宁宫禀报, 如此吉兆,定有能安邦定国,通文韬武略的绝世紫薇星降世。监首欣喜若狂, 却并未能察觉得到太后脸上微妙的变化。待宫婢将钦天监的人引出去,李明珠才将高望的眸光收回, 微微扭头露出个绝美的侧脸, 望向安睡在凤塌上香甜酣睡的男童, 年仅一岁半的幼帝上。李明珠唇边勾了勾, 语调并未多愉悦,轻声道了句,“紫薇星降世?神佛转生?饶是当年本宫生皇上,也不得上天如此眷顾呢。”宫女伺书敏锐察觉到了太后的情绪变化,立马上前柔声道,“钦天监最喜拿这些吉兆、异像说嘴,以此来在娘娘面前讨巧卖乖,殊不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凭他是谁,哪怕是天皇老子下凡降世,也只会唯当今陛下马首是瞻。唯有陛下,才是天之骄子,九五至尊!”这些话俨然说到了李明珠的心坎里,面上的神色稍霁。她诞下的幼帝,才应是这世间最与天相齐,众望所归之人!说起来,那把龙椅,原不该落到她的孩儿头上。从前先帝在世时,为了争夺太子之位,后宫嫔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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