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1 / 2)
她重新低头看了几行,还是迟疑问起,“我忘了问老师,上君怎么安置?”早前天子在位,上君掌管宫廷之事,自然是在宫中;但眼下天子已经下葬,上君留在空中或是不留宫中,都能说得过去,这样,大监也好,老师也好,总应当有人同她商议,或是知会一声。因为早前的事,她一直对上君芥蒂……若是等国丧一过,她登基,迁入宫中,上君若是还在宫中,她恐怕很难同他相处。她刚问完,陈修远就翻过手中一夜书册,应她,却未看她,“魏相让我同殿下说一声的,我忘了……”又是一页书册翻过,陈修远淡声道,“天子留了旨意,等她下葬,就让洛远安离开京中,去京郊皇陵守陵。”涟卿意外,“守陵?”陈修远看了她一眼,轻声道,“天子是让他永不返京……”永不返京?那是让上君一直留在皇陵守陵?天子怎么会?涟卿眸间诧异,陈修远却又平淡看着她,“天子应当是最了解洛远安的人,所以很清楚他应当在哪里。”涟卿:“……”涟卿语塞,但又觉他说得有道理。守皇陵,永不返京,是彻底断了上君的心思,也断了上君的后路。天子留了他的性命,却也斩断了他最后的希翼。上君做的所有事情,天子都是清楚的。涟卿想起上次去寒光寺的时候,那就是即便没有岑远,也会有旁人……涟卿想起生辰宴前,天子从暗格里取出信物给她,告诉她这趟来寒光寺时,去找早前宫中伺候的长津,取天子交托之物。她当时想得是长津一直在寒光寺,那寒光寺中发生的事情,长津恐怕都清楚,长津清楚,就是天子清楚。但眼下,时过境迁,涟卿才反应过来,天子会让她生辰宴之后去寒光寺取交托之物,是早前就知晓,生辰宴后不久,自己就会……几日过去了,涟卿的情绪才得以平复,但眼下,又似忽然回到早前。“阿卿?”陈修远看她。涟卿也抬眸看他,“就是,刚才忽然才想明白,陛下让我生辰宴后来寒光寺取交托之物,是一早就知晓,生辰宴后不久,自己就会……”涟卿点到为止。陈修远放下书册,有些话之前不准备说,当下还是开口,“天子久病,连寝殿都不能出,哪能一夜之间,就像生辰宴上神采奕奕?”涟卿眸间微滞。——为君者,总有取舍,也要有牺牲,即便你眼下还未遇到,也不懂,但日后总有一日会懂。——谁都不是准备好了,才去这个位置上的,世事逼人。天子比东宫更难做。陈修远没有再说破,见涟卿眼眶微微泛红,又抚上她眼角,“都过去了,天子做了她想做的事。”涟卿颔首。去寒光寺的一路都顺利,在寒光寺见到长津,凭借信物从长津手中取到天子交托的东西也都顺利。一整日的法事,诵经,祈福,带着对死者的追思,也有对生者的期盼,都在梵音中一点点洗涤,升华。明日晨间就要离寺,等回了禅房,涟卿才仔细打开长津给她的木匣。木匣里是诏书和玉玺。涟卿逐一看去,也猜到了十之八九。生辰宴上的事,都在天子的安排当中,但天子也担心会出纰漏,所以在寒光寺的僧人,眼下看是长津入宫的时候,将玉玺和诏书交给了长津,让长津放在寒光寺保管。没人会想到这处。所以,即便是生辰宴当天出了纰漏,诏书和玉玺还在。难怪天子事前反复叮嘱,生辰宴上无论出什么事,都让她别开口,因为她不开口,旁人就不知晓她的态度。无论是几大世家,还是后来的定远侯。他们的目的,都不是取她的性命。几大世家是想让她继续做在东宫的位置上,做傀儡;而定远侯,是想信良君上位,但无论信良君怎么上位,都是胁迫天子与东宫,原本就不算名正言顺,要安抚朝中和军中,也一定会留她的性命。所以,即便当日在生辰宴上出了纰漏,或者是,天子在生辰宴上出了意外,她还是可以凭借手中的诏书,调遣驻军,平定内乱,以东宫的身份登基,而玉玺也在她手中。天子早前就想好了退路……算无遗策。涟卿看着手中的诏书和玉玺,很难想象,天子是如何从早前一个不谙世事的公主,一步步走到今日的……其实真正没有退路的人,是天子。涟卿淡淡垂眸。天子薨逝,朝中之事还亟需处置,涟卿一行并未在寒光寺久留。翌日晨间,方丈领着一众僧人将涟卿送至寺门口。
辞别后,大监撩起帘栊,涟卿上了马车。回京要一整日路程,晨间走,应当入夜前后能抵京。多事之秋,也顾忌不了行夜路,只能路上警醒。陈修远未上马车,是有旁的事情。涟卿在马车上翻着奏折。这些日子都习惯了同陈修远一处,今日他不在马车中,她好像有些不习惯……临到晌午,马车缓缓停下,柯度撩起帘栊,涟卿才见陈修远折回,上了马车中,大监会意退了出去。“是朝中有事?”涟卿问起。方才京中来人,应当是魏相遣来的,是有事告知陈修远。陈修远在案几对侧落座,如实道,“是洛家的事。”上君?涟卿看他。窗外是车轮滚滚碾过石子的声音,马车内,陈修远同她说起,“天子让洛远安守陵,是断了他的后路,但也会有所补偿。定远侯府谋逆,满门被抄,眼下都在一并押往大理寺牢狱受审的路上。入了大理寺,□□,斩首,流放,定远侯府无人能幸免,天子留下了洛渺……”“上君的侄女?”涟卿早前听他提起过。陈修远点头,“是,方才魏相让人知悉一声,天子留下了洛渺,说是洛渺在押往京中途中暴毙,人换了出来,也换了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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