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君(1 / 10)
逢君(一)这本应是白帝城的一个普通下午。城郊,几名老叟于江边垂钓,孩子们竞相采摘树上的野果,就连往日布衣褴褛的乞丐也放下了平素的营生,与孩童兴高采烈地打起了水漂。沿江走来三个行色匆匆的粗犷汉子,无论是神情还是装扮,都与眼前的闲适格格不入。为首的强壮汉子扛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里面许是装了头鹿。他不耐烦地踢开挡在路上的孩童,痛得对方嚎啕大哭,众人责备的目光循声而来,这三人也没有丝毫停顿的意思,他们沿着一条小路向僻静处行,很快钻进了一间破烂的小木屋。这是个废弃的民居,队伍最后的细高瘦子在木屋四周巡视一圈,机警地关了门。门一关,三人放松下来,首领背上的麻袋也被他随手一丢,从中甩出一个活物——是个瘦骨嶙峋的小女孩。“都颠了这么一路了,还瞪着呢?”三人哄笑。女孩通红的眼眸里满是仇恨的火焰,首领薅着她的头发一把提起她,疼得她不住抽搐,她嘴里骂骂咧咧的,还在不死心地乱踢。他看了看自己一胖一瘦两个同伙:“咱们少说也往奈何庄那边卖过五六十个黄货,也没见过哪个小女娃子能凶成这样。”瘦子笑道:“老大,你别说,这小女娃看着眼神凶,成色倒是一等一的好,咱们这几年经手的货,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像这种形貌秀丽的黄货,也算是百里挑一,咱们这回,是摊到宝喽。”胖子伸手在女孩身上摸了两把,有些惋惜地摇摇头:“这也就是她年纪太小,要是再大点,咱哥几个享用一番再卖给奈何庄,岂不快哉?”首领拍了拍女孩的脸,满怀恶意地问道:“小丫头,清不清楚奈何庄是什么地方?”女孩肮脏不堪的小脸一下扭曲起来,竟一口咬住他的手指。他“啊”的叫出声来,气急败坏地掐住女孩纤细的脖颈,女孩在窒息中缓缓松了口,再看他的手,已是血肉模糊,若再迟几步,只怕这几根手指会被这小贱货当场咬下来!“小婊子,你找死!”他掐着她,在她不滞的呼吸里狞笑着往下扯她脏乱不堪的衣物。就在这时,窗外凌空飞来一物,不偏不倚地砸中他的虎口,他手腕一麻,手上也泄了劲儿。女孩暂时得了救,涕泪横流下,难受得直咳嗽。再看那“暗器”,原来只是一枚普普通通的石子。他警觉地起身,两个手下也迅速围上前,朝着屋外喊:“什么人!报上名来!”只听屋外一名男子朗声笑道:“何老四,你不带着你的兄弟在江城附近打劫,跑到白帝城来做什么?怎么,这是打家劫舍做腻了,干起拐卖妇孺的勾当了?”护在何老四身前的一胖一瘦两位“护法”都着急地拧过头,何老四倒是很沉得住气,朝着门口客气地拱了拱拳:“我们兄弟三人初来此地,不懂白帝城道上的……”不等何老四说完,一个疾风般的身影破门而入,一胖一瘦两位护法因躲闪不及,被压在突然崩裂的木门下哀哀叫唤,而目瞪口呆的小女孩非但逃过一劫,还被来人一扯衣袖,转手放到了一旁的空地上。只听声音,会以为来人是什么来头响亮的当世大侠,见到真人,原来只是个衣衫褴褛,长发披散的乞丐,男人蓄了半脸的胡子看不出什么本来面目,不像高人,倒像是个装神弄鬼的小混混。眼看自己的两个兄弟是不中用了,何老四也不跟男人废话,摆开架势就冲了上去,男人却侧身一闪,从门前随手抄了根扫帚,与他招架。仅过了三招,何老四便知他误判了男人的身份,这人扫帚甩得看似随意,却有着恰到好处的精准,刚柔并济,颇具大家风范,是位用棍的高手。几番碰撞,他被对方刚猛雄浑的掌风震得连退几步,男人的功法至阳霸道,他已被这气劲伤了肺腑,何老四心一沉,知道自己在男人手里决撑不过十招。情急之下,他从怀里摸了一把暗器,朝一旁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散去,果不其然,男人救人心切,抵挡之余,连忙将女孩捞在怀里,护住她的身体。何老四赶忙趁这个空当,撇下兄弟,逃之夭夭。男人救下女孩,也只是看着何老四的背影,并不去追。他把小女孩稳稳地放到地上,正要拨开她散乱的头发问她有没有受伤,女孩却一口咬住他的手,疼得他差点叫喊出声,险险将她推开,可看女孩倔强愤怒的眼眸里实际满是惊恐,他咬着牙,缓缓把她搂进怀里,护住她的小脑袋,柔声说:“小丫头,别怕,你得救了,别怕了……”女孩根本听不进他的话,还是狠力地咬。他疼出一身冷汗,依然强忍着这尖锐的刺痛,一句一句地小声安慰。在他的安抚下,女孩紧绷的精神慢慢松懈下来,不知不觉松了口。泪水缓缓流过她肮脏的脸颊,她在很有节制地哭。男人疼惜地看着她,吸了吸手上的鲜血,柔声嘱咐道:“小丫头,在这儿等我一会儿。”他从怀里摸出绳索,刚把地上呻吟的两个男人捆起来,女童顶着稚嫩的童声问他:“为什么不去追那个大坏蛋?”男人脸上闪过一抹惊异,随即露出意味深长的一笑:“不急,穷寇莫追。”他牵着她出了屋,在屋外放了一枚信号弹,便将女孩架在肩上,紧接着吹了声长长的口哨,只见一只盘旋在空中的老鹰竟朝两人俯冲过来,小姑娘吓得缩紧身体,瑟瑟发抖之余还蒙住了男人的眼睛。男人哑然失笑,默默移开她的手。从衣袖上随便扯了根布条系在鹰爪上,他吹了声口哨,便让这鹰去了。感受到肩上小姑娘的呆滞,他笑道:“这位鹰兄是我的朋友,是不是吓到你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