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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鹰(4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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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之蔓延开来。等终于熬过了那个荒年,妹妹死在了瘟疫里。他成了一个总在饥饿的人。要有很多食物,才能填满对未来不确信的恐慌。林声竹以前笑话过他,刚认识他的那几年,闲下来的时候,他似乎总在吃,不是在吃,就是在琢磨吃。可这样一个怕饿的人,现在居然在绝食。君不封自己一想,都觉得这个发展十分荒谬。他甚至说不出自己的诉求是什么,也许有那么一分是在向解萦赌气,拿自己做赌注,逼她放他离开。但即便他清楚自己或许会被生生饿死,他也不曾做出一丝向解萦求饶的举动。他的精神已经在摇摇欲坠了,他也不清楚如果再这样僵持下去,他会不会向她投诚。他没有收过徒,但小姑娘把熬鹰的技法学了个十成十,她懂得如何拿捏他。可自己一旦开了口,等着他和她的会是什么?只会是万劫不复的炼狱。这种时候,倒不如把自己饿死,一了百了。意识浮沉之间,他隐隐闻到了饭菜的香气。眼前弥漫着一团挥之不去的红雾,本能驱使他循着香气四处摸索,最终跌下了床。饿了好些天,君不封形销骨立,骤然摔在地上,细弱的骨架似乎也跟着散了大半。食物香气激发了他的求生本能,他用尽全力地向前爬,在他以为的终点,他摸到了什么东西。那似乎是女人的脚,绣花鞋上花纹繁复,小巧而秀气。眼前的雾气瞬间消散,数日未见的小解萦就这么俏生生地立在他身旁。君不封一瞬忘记了他们的所有不愉快,欣喜地叫了一声丫头,听到自己喑哑的声音,他又回过了神。可这回神的时间太短,仅一瞬,他就又混沌了。解萦不理会他的欣喜,身子一摇摆脱了他的纠缠,紧接着将手里食盒中的食物一样一样摊在离他不远的地上。那都是他爱吃的菜,爱喝的酒。香气毫不留情地往他鼻腔里窜,君不封看着它们,残存的意识推着他朝解萦悲哀一笑。求生本能很快占领了他的理智,几日的努力在顷刻间荡然无存,什么男女大防,什么兄妹乱伦,都不重要了!他要活!他只想活!他努力地向前爬着,爬着,却无论如何也爬不到食物旁边。身上的铁链束缚着他,他死命挣扎,死命地爬,脚踝和手腕都被镣铐勒出了道道累累血痕。一时不察,脚踝传来一股剧痛——他竟生生把自己折磨得脱了臼。突如其来的疼痛短暂唤回了他的理智,连带着他最后的冲锋气力也消失殆尽了。他无力地抬起手,仿佛张开手掌就能得到他想要的一切。解萦一脚踩断了他的所有期盼。他的手还在不甘心地挣扎起伏,仿佛凭解萦现在的力气,根本撼动不了他万分。解萦神色复杂地看着身下不断挣扎的男人,脚掌摩挲着他的手,是一种很微妙的触感。那双手曾经将她高高地举起,轻轻地接住,现在他在她脚下,无力地做着挣扎。她等了这么多天,始终没能等来一句服软。今日如果自己再不来,他怕是真的会死。但他宁肯死,都不愿同她在一起。她恨他。解萦加了力气,狠踩。一声脆响之后,君不封发出难以抑制地惨叫。他的指骨,被解萦踩折了。他疼得将近昏死,可即便再痛,他还是想吃,想用那些饭食来填饱自己的胃。解萦蹲下来,扯着君不封的头发,强迫他看她。君不封两眼无神,还在不死心地伸着手,想去摸那触不可及的食物。如此不堪,是她第一次见。她像个胜利者一样高高在上地微笑了,君不封的头发被她撕扯得生疼,解萦看着他痛苦的神情,憋了数日的怨气倾泻而出,她得意道:“大哥,你现在又脏又臭。你的志向呢?你的自尊呢?你不是同我说,你不需要我来豢养吗?我说话算话,你既然不想吃,我就不给你送,但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又是什么德行!”听了解萦的话,君不封渐渐恢复理智,他不再挣扎,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将身缩成了一团。“丫头,若你只是单纯来看大哥的笑话,干脆不如就这么杀掉我。”“我就问你一句话,你会留下来,和我在一起吗?”男人绝望地闭上双眼。解萦讥诮地问道:“那之后这句,我是不是也不用再问了?即便把饭拿到了你面前,你也不会吃,对不对?”他不予置否地轻轻点点头。解萦捧着君不封的脸,点了他的穴道,她不顾他身上的脏污,温柔地抱住他。她抚弄着他杂乱不堪的头发,柔声道:“大哥,你是我在这世上最亲最爱的人,你可以用绝食来折磨自己,但我不会这么对你。我说过的,我要好好学医,以后你受了伤,我来替你治,你身体康健,我也会替你调理。我怎么可能会让你死呢?我又怎么可能会听你的话呢?”话音刚落,她朝着他心口狠狠踢了一脚,眼神冷酷而怨毒,“想吃,就求我。”仅是几天时间,君不封不知道自己亲手养大的小妹妹怎么会变成这样一副令人陌生的模样,即便他清楚她心事重,性子偏执,可似乎有什么他所不了解的东西,随着两人的较劲在她身上悄然生长,要把她带到连自己都无从插足的地方去。他震惊于她突如其来的暴戾,又完全找不到这些暴戾的源头。食物的香气还在往他的鼻腔里窜,他的胃又该死地疼了起来。虚无缥缈的东西间或飘远,他的意识混沌,终究是生的本能占了上风。他眼睑低垂,声音很轻:“丫头,求……求你了。给大哥一点食物吧。”

“求人是这么求的吗?完整话都说不明白?怎么,君大侠一生光明磊落,连稍微低个头都学不会?”不顾君不封惊诧的眼神,她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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