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鹰(6 / 7)
。在他的注视下,本就局促的女孩擦着眼泪低下头,不复昨夜的蛮横大胆,反而有几分小女儿家的娇羞。色若春花。君不封又在心底低声笑了。自己,还是要走啊。如果解萦不曾跟他说外面对他的构陷,也许她这样坚持,心一软,他也就应了。毕竟……他确实做了数日禽兽不如的春梦,他远比自己想象的卑劣。可她偏偏让他知道了外面的凶险。小丫头是天生的脸嫩,即便现在尚属青涩,留芳谷大会也为她引来了不少爱慕者,更有登徒子私闯空闺。以解萦的能耐,他已经预见了她日后的绝代风华。这样一个佳人居然在苦苦央求一个废人不要弃她而去,俨然有一辈子蹉跎在他身上的打算,他怎么忍心?何况今时不同以往,如果世人忘记了自己,他们大可以找一个地方隐居,而现在,人人都在盯着他的命。做夫妇自然与做兄妹不同,两人在一起的时间越久,就越容易露出马脚。若那时他被人发现踪迹,岂不是会拉丫头一起下水?他怕是死无葬身之所,而丫头呢?即便她的父亲与喻文澜是故交,但那位深明大义的总舵主就真的会念旧情吗?只怕让解萦自裁已是他给故人之女的最佳褒赏。小丫头对他的保护,是一种几近盲目的幼稚,他不是不相信她的能力,但现在的事态确实渐渐超出了她的控制,那两个登徒子的突袭就在他们的预料之外,此次他突然现身,仇枫那边如果回过味来,也必然会折返留芳谷调查解萦……她对他这样坏,可他念的还是她之前的好,之前的可怜。她是他从死人堆里救回的小妹妹,他只想她能静好安稳地度过一生。君不封转过身,长长叹了一口气。解萦从这声叹息里听出了百转千回的温柔情谊,一下不知该如何开口。沉下心,解萦握住君不封的右手,再度枕上他胸口,留恋地闭上双眼。她如愿以偿听见君不封平稳的心跳,君不封也轻轻搂住她,恍惚地开了口:“大概还有两三年,你就会彻底长大,那时我也要年逾不惑,一个没有武功的普通人,必然会老得更快,不会是你记忆里的样子。”解萦一如幼时,只是执拗地摇头。“傻丫头。”君不封带着点宠溺,沉沉地回应道,“就算你再怎么摇头,大哥也是会老的……但不管怎么说,我都得好好活着,看着你成为大姑娘。”解萦面露喜色:“大哥,你不走了?”君不封偏头微笑:“咱们横竖已经撕破了脸皮,再谈走或不走,也没什么意义。依你的性子,就算大哥不走,你会就此放过我吗?”显然是不会。解萦被他一眼看穿本质,嗫喏着无从反驳。君不封依旧微笑:“丫头,说句真心话。如果有一天你厌倦了大哥,你会放我走么?”解萦慌乱地握住他的手,拼命摇头:“大哥,我不可能会厌倦你的!”他点了点她的鼻尖,柔声道:“傻姑娘,话不要说得那么绝对。年纪轻轻就入了谷,这大好世界你都还没好好走过一遭呢。就这么轻易下判断,不好。”解萦摇头摇得更厉害了,她紧握住他的手,眼泪去而复返:“我不是没见过,我见过的!他们都不好,只有你好,只有你对我好!”君不封摸摸女孩的脑袋,还是恍惚。如此情真意切,倒与他所熟悉的那个女孩别无二致,可之前呢,那冷漠里泛着恶毒的面孔,喘息中夹着狂热的余温,那又是谁?“大哥……”解萦哀哀唤着,又钻到他怀里,“求你了,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君不封迟疑许久,最终搂紧了她,还是叹息着苦笑:“丫头,如果真要在谷里困一辈子的话,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什么?”解萦如临大敌,俏脸紧绷。“等我死后,尸体就地烧掉。大哥贪玩,生前你可以困着我,但身后……就放过大哥一回吧。这辈子没去过的地方,让风带着我去看一看……”这句话仿佛抽空了君不封的所有力气,他原地缓了半天,轻轻拍拍解萦的手臂,“丫头,大哥累了,你忙了一天,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解萦久久不动。“丫头?”“大哥……这样好不好,我们各退一步。你留下来,我也不缠着要嫁给你,我只想每天都能看到你,我们就还像寻常兄妹一般相处,好吗?”小姑娘的眼里满是卑怯,君不封突然鼻酸了,较劲儿到现在,他以为自己可以很漠然地忽视她的哀求,可她这样,他又开始心疼了。便是开始向她辞行时,她也没有流露出这样不安卑怯的目光,她只是倔强地望着自己,既不说话,也不同意。说到底,卑怯才是她真正的底色。君不封长叹一声,到底默许了她的提议。解萦欢呼着将他拥得更紧,却不知彼此的面容都是同样的苦涩。在病榻上缠绵了大半个月,君不封堪堪病好,可就算两人还如往日那般相处,兄妹俩也有了不动声色的隔阂。君不封在防着她。他依旧热衷为她准备饭食,即便被困于密室,也不改他的热情,可与此同时,他对她递来的汤药都置之不理。解萦确实没再给他下过药了,如今送来的都是上好的补药。可就算她当着他的面服用汤药,借此证明无毒,他还是会笑眯眯地推阻回去,直言自己一介乞丐之身,是天生吃糠咽菜的命,自己有该吃的东西,实在配不上小医仙为他精心熬煮的汤药。君不封显然是话里有话,也在讥讽她羞辱自己是个乞丐。解萦来了脾气,当着他的面把汤碗摔得粉碎,又由着性子在密室一通乱砸。自从尝过在他面前摔东西的甜头,这种倾向就成了某种戒不掉的瘾。君不封一旦开始和她闹别扭,解萦那毁天灭地的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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