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君(6 / 8)
小姑娘该做的事?丫头虽然在自己面前行事出格了几回,但在他心里,她一直是个听话懂事,善良天真的好姑娘,青楼这种藏污纳垢的地方,君不封早在频繁卧底时就知悉了里面的血腥真相,乍看上去是软玉温香的销金窟,可实际与地狱毫无区别。一个涉世不深的小女孩怎么能去这种地方?他也怕里面的人带坏了她。有道是“一娼,二丐,三戏子”,君不封自己也清楚,比起娼妓,他这个乞丐的社会地位反而还不如他们。可在他心里,解萦是名门之后,前途一片光明,本就不该和他们这些下九流沾染上丝毫关系。他在暮云度外枯守了一夜,强忍着怒火等解萦现身。他也不怕暴露自己了,暴露就暴露吧,火气上来了,搞不好他会当街大骂她一顿,她这样胡作非为,让他怎么能安心离开,就算她要把他再捉回去,他也不怕!捉就捉!他倒是要亲自把她领回留芳谷,让她面壁思过,反省自己怎么能来这种地方厮混!苦等解萦现身的同时,君不封怨气冲天地看着路过的青年男女。看着看着,他的怨气与怒火都渐渐平息了。和解萦一样,他也很喜欢长安,兄妹俩夜游长安不仅是她的快乐回忆,也同样是他的。要是小姑娘不会那么快长大就好了,君不封伤感地想,没那么快成人,也就不至于太快接受这世界的肮脏与龌龊,更不至于怀春,将一腔热情都错误地投注到他身上。他还是想做的她的大哥,一直在她身边照顾她,看着她茁壮生长。就算是被关在密室里,那时的日子也有盼头,因为不管怎么过,都是充满希望,一片坦途。可现在她长大了,不得不去面对生活的沟沟壑壑,他突然开始疑惑了,甚至寻君(五)解萦从昏睡中醒来时,血气上涌,周身血味弥漫。一旁的仇枫睡得正香,她盯着仇枫失神许久,轻轻推了他一下,仇枫稍微偏了偏身子,发出一声闷哼。她这才确认面前的人确实是仇枫,而不是自己心想念念的幻影。失魂落魄地直起身子,解萦很快注意到手腕上的古怪伤口,她从还未完全结痂的创口挤出一滴血,只嗅了嗅气味,便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何事,脸上黯淡的笑容愈发凄凉。前来塔城驰援时,解萦对“瘟疫”并没有什么很明确的概念,可看着人如草芥般一茬接一茬地死去,即便她活得再与世隔绝,那末日一般的绝望也很快侵占了她的身心。从素不相识的老人,到自由一起长大的同门,任凭她再怎么努力,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鲜活的生命依次消失。不知不觉间,解萦也在等一柄随时可能会下落的垂天之剑。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喋血地狱里,无人可以幸免。确认自己生病的那一刻,她竟感到一股难言的安心。待到自己浑身僵硬地躺在床上,解萦隐约想起,大哥的亲妹妹也是在瘟疫中病逝的。行医问诊了好些年,死亡从未如此迫切拥挤地涌到她面前,如今她病情危重,顷刻间便会毙命,她到底挤上了那没有回头路可走的独木小桥。没有人不怕死,解萦此次出谷的目的非但没达到,还要客死他乡,可谓一败涂地,赔了夫人又折兵。但比死更难过的,是在这等待死亡的艰难时刻里,大哥不在自己身边。不止是瘟疫,在一团看不清意图的迷雾背后,同样有人想要她的命。这段时间,屠魔会一直护送朝廷和民间筹集的赈灾物资,声势浩大。塔城瘟疫一事早已传遍天下,君不封擅长打探情报,消息灵通,应该有注意到留芳谷上上下下纷纷驰援塔城。如果他对她有那么一点关心,他总会来找她的。可到头来,她只在梦里见到了他。那真是个好梦,梦里的她仍是那个被他捧在掌心的孩子,他会抱着她哭泣,眼泪落到她脸上,热热的有些痛。她本来还在恨他,怨他,可他一出现,那些情绪也都消弭于无形。今次活下来,是侥幸,但解萦想,她还不如一死了之。在等死的晕眩中,起码她还有一份期待,大哥会来的,大哥总会来的。他不会让她孤零零地赴死,他会陪着她的。但她的侥幸存活只是又讽刺地证明了那个事实:她之于他,只是个无关痛痒的外人,她的死活,无足轻重。念及两人过往的种种纠缠,解萦拄着手,泣不成声。仇枫被哭声惊醒,看她哭得肝肠寸断,他的眼睛也红。碍于彼此的身份,他只敢小心攥住她的手。解萦不由一颤。到头来,只有这个一直没放在心上的小道长陪她在地狱里煎熬。解萦哭得愈发撕心裂肺。仇枫见状,也不想再按捺自己的汹涌情意,他将解萦一把揽入怀中,也不用多说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中。解萦的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持续往下流,她哽咽道:“小枫,我梦到大哥来看我了。”她笨拙地比划着,“我梦到了,梦到他抱着我哭,梦到他给我喂药……可为什么我挺过来了,大哥却不见了。”解萦越说越喘不上气,她薅着自己的头发,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哀嚎,嚎到最后,她甚至在干呕,可吐出来的也只有血,鲜红的血。在外巡视的朱蒙闻声赶来,生怕解萦出了什么事,而拥着解萦的仇枫只是凝着泪眼,悲哀地冲着她摇摇头。朱蒙识趣地离开帐篷,仇枫借此坚定地拥住解萦,一点一点分开她紧攥的手,轻声道:“夜里我一直守在你身边,没人来过……没事的小萦,你只是做噩梦了,现在梦醒了,你有我,你还有我。”你还有我。解萦又是一颤,却不与仇枫深情的目光对视。仇枫绝望地紧闭双眼,破罐破摔地亲她。解萦法的吻中找回了自己的步调。擦了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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