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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呼他们。

“多谢老伯,不知老伯如何称呼?”谢承思已经坐上了他的素舆。

在老翁点灯的短短功夫里,降香掏出帕子,将被雨淋湿的地方全擦干了,还从包袱里找出了一只锦垫,让谢承思能坐得更舒服些。

“我姓石,郎君唤我石伯就可。我们大石村人,大多都同宗,都姓石。”老翁说,“郎君贵姓呢?”

“免贵姓成。”谢承思化用了成素的姓。

“成郎君的身子……”石伯有些难以启齿,吞吞吐吐地问。

从刚见到三人时,他便注意到这位趴在女郎背上的成郎君。郎君生得极好,怎的要小娘子驮着?这小娘子是婢女,还是?

他好奇,又不好意思多看,等郎君坐上了素舆,才终于憋不住,犹犹豫豫地开口。

“腿断了,走不了。”谢承思大大方方地答。

“我观郎君生得英俊,不似寻常人,怎就……”石伯语带惋惜。

“哪里不是寻常人,皮相不过是天生父母养,我也就运气好,赶上了而已。石伯太抬举我了。”

“唉,郎君这腿……”

“世事无常。”

石伯听出谢承思不欲多言,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老翁我仗着虚长几岁,冒犯郎君了。”

谢承思:“无妨的,旁人初次见我,都要好奇这双腿。方才那两位救我们出来的壮士,也有心打探,只是来不及与我们搭话。”

石伯:“啊……是、是。他们年轻,脸皮薄,又自小生长在我们这深山小村之中,没见过世面,乍见郎君这等神仙人物,所以不好意思说话。”

谢承思:“谬赞,谬赞。不知那二位壮士,该如何称呼?”

石伯:“他们是一对兄弟,大的叫石猛,小的叫石刚。”

“吱呀”一声,朽旧的房门再次被人推响,打断了谢承思与石伯的对话。

又有人来了。

来人是一位老妪。

她端来了一摞饼,一盆汤,并几副碗筷。

“快来,就放在这桌上。”石伯向她招手。

又转头对房中余人道:“这是我的老妻。”

老妪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福了福身。

“汤饼来了,各位先用,我们便不叨扰了。”石伯站起身,与妻子一同告辞。

房中只余谢承思、降香、甘松三人。

甘松累了一天,见着有吃的,上手便抓。

旁边斜飞出一颗石子,精准地打掉了他放至嘴边的蒸饼。

“谁?”他抬头刚想探究,便撞上了降香的眼睛。

“哎呀哎呀,你吓死我了。”甘松拍着胸脯压惊。

降香站在谢承思背后,收回了手,慢吞吞道:“先用银针为殿下试毒。”

甘松这才从饥饿中清醒过来,起身就要告罪。

谢承思摆手:“不用试,全倒了。”

“啊?”甘松忍不住小声惊呼。

降香的动作比甘松迅速,得了谢承思的命令,直接动手处理起桌上的食物。

汤泼在墙角,饼做出吃过的样子,其它的碾成碎屑,洒在地上,用草垫压着。

而后,她打开了从车上带出来的包袱——里面竟全装着她自己做的糕饼!他们一路走,她一路做,每投宿一处,便会为次日补充些新的。

她用帕子垫在桌上,打开包着糕饼的油纸,又取出水囊和茶盏,为谢承思倒了杯水。

“殿下请用。”她将东西推至谢承思面前。

又拿出一包东西,递给甘松:“你不是饿了吗?吃这个。”

甘松欢天喜地地接了,嘴巴也变得格外甜:“多谢降香姐姐!亏姐姐还记得我!”

他比降香大上几岁,却不顾及什么长幼之序,一顿“姐姐、姐姐”的乱叫。

谢承思嗤笑一声,似乎是对他的狗腿行径十分看不过眼:“去窗下吃,把外间的动静,给本王盯紧了!”

“是,是!”甘松举手拜了拜,便依言蹲到了窗边。

“那奴婢去门边守着。”降香说。

谢承思抬头看她:“你也没那么笨嘛。还懂得打草惊蛇的道理。既知道不能煮茶,也知道守门。至少比他聪明。”

他又伸手一指甘松。

甘松哪敢说话。

“好了,我现在吹灯,你们都守好了。”

谢承思最后吩咐。

屋中最后一点明光,骤然熄灭。

屋外狂风仍然呼啸,哗啦啦的大雨,下得仿佛是天上的河水,奔涌倾泻而下。

天空被浓墨泼过,云层遮住了月光,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惊雷在天边炸开,闪电劈在地上,带来霎那的光明。

就在这咆哮的风雨之中,三人迎来了夜里的第一位不速之客。

“来了!”藏在窗下的甘松用气声提醒。

门外出现了身穿蓑衣,头带笠帽的人影。

蓑衣之下是严严实实的夜行衣,黑布蒙面,只露出一双眼睛。

降香屏息站在门后,紧紧盯着他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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